紫菡有點惱羞成怒,提高嗓門嬌聲怒道:「那趕緊給大嫂我一百塊,再把護士叫進來!」
「……」唐笑明徹底的呆住了,沒想到一向嬌聲嬌語的他竟還有這麼辣,再看到她那俏臉上一片嫣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得。辛毅急忙說:「你要買什麼就說吧。」
「我……需要衛生棉……」紫菡話越說聲音越小,她實在不好意思跟兩個大男人說自己要用這東西,可偏偏他們兩人又不依不饒,逼得她沒辦法只好說出了自己的需要。
「衛生棉——」唐笑明尷尬的吞了一口唾液,苦笑著說:「我去買確實不合適,我去給你找護士。」說著便出去了。
辛毅聽到這樣一個要求,感到心底的痛苦無以復加。自己清楚的明白她這是流產的表現,他看了紫菡一眼還是那麼僵硬的坐著,頓時那股疼痛充斥到身體的各處,他強擠出一個慘不忍睹的微笑問:「你還感覺哪裡不舒服?」
面對辛毅的關心,紫菡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他一個大男人,很多話根本難以啟齒。她微微垂著頭,羞澀的說:「沒什麼不舒服,都是正常反應,過去也是這樣。」
「過去是過去,現在情況不一樣……」辛毅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跟她說,就感到一團麻堵在心間。亂的找不出一個頭緒。他輕輕的扶住紫菡的肩膀說:「先躺下吧,別這麼緊張。」
紫菡的身子並沒有動:「會把床單弄髒的。」
辛毅有點哭笑不得,硬把紫菡按在床上,蓋好被說:「我讓護士給你換新的,別這樣委屈自己。」說完他就出去了,他不想再看紫菡那副枯槁無色的臉,酸楚和痛苦反覆糾纏著自己的心臟。他感到十分的無助,他感覺自己這醫生太無能了,每次不得不看著自己最心愛的人面對傷痛的折磨。
紫菡蜷著身子窩在病床上,嘴裡念叨著護士什麼時候才能來。門一下推來了。是趙冬晴!手裡領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小女孩,定睛一看,原來是辛琪,紫菡急忙爬了起來,笑著問:「你們怎麼來了?」
趙冬晴將手裡的一個塑料袋丟給紫菡:「你要的東西。」
紫菡看了一眼問:「是辛院長告訴你的?」辛琪在她一側坐下說:「是什麼東西?阿姨,我好想你!」
紫菡急忙將衛生棉藏在身後,支支吾吾的說:「沒什麼東西。」說著她拽了拽辛琪那亂七八糟的髮辮問:「是誰給你扎的辮子?」
辛琪驕傲的晃了晃頭說:「是我自己!怎麼樣?」
紫菡笑著說:「有點亂!我再給你重新梳梳。」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辛琪髮辮解開,看了她一眼說:「阿姨給你扎個麻花辮怎麼樣?」
「好啊!其實我最希望自己能梳麻花辮了。」
趙冬晴在一旁看著紫菡一絲不苟的給辛琪梳頭,烏黑的長髮在她的纖纖十指裡翻飛,就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的誕生,她忍不住說:「紫菡——我突然有種感覺,將來你一定要有一個女兒。看著你給琪琪梳頭的模樣,讓人感覺你們兩人這是母女……」
紫菡忍不住含羞嗔怪說:「你胡說什麼呢!」
辛琪卻緊張的轉過身問:「阿姨,將來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會再理我了對嗎?」她俏麗的臉頰上全是緊張,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透出一絲惶恐,小手抓住紫菡的手腕說:「阿姨——會不會嘛?」
趙冬晴繼續逗引辛琪問:「琪琪,你喜歡妹妹還是弟弟呢?」
辛琪撅著嘴,有點不高興的說:「我誰也不喜歡!」
趙冬晴看著她卻對紫菡說:「現在的孩子都這樣自私吧!我表姐家的孩子,只要說再給生個妹妹或者弟弟,她立刻就瞪著眼喊,我要掐死他……」她頓了頓接著又說:「紫菡,現在你什麼也別往心裡去了,孩子會有的!」
原本給辛琪梳頭的手一下停住了,紫菡呆呆的看著趙冬晴說:「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這次流產……」
「流產——」紫菡感到大腦嗡的一下失去了意識,冬晴後面的話什麼也聽不下去了。她雙唇忍不住的顫抖,潔白的牙齒也不停的上下碰撞發出咯咯的聲。她雙手使勁壓住自己的左胸,緩緩的俯下身去。哽咽著說:「我流產了……」
冬晴看到她滿臉的悲傷,眼角不停的溢出淚水,慌忙勸她說:「紫菡,你不要緊吧?」
紫菡眼淚鼻涕一起往外流,她全身都在抖動,她痛苦的說:「我懷孕了……是楚磊的孩子!」她再次感到一股熱流席捲整個小腹,再次將身體蜷縮起來倒在床上,嗚咽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辛琪看到她如此傷心欲絕,忍不住問:「阿姨——你怎麼了?」
紫菡無助的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了什麼,驀的從病床上坐起來拉住辛琪的手說:「琪琪,快帶我去找你爸爸!」
辛琪懂事的點了點頭說:「我爸爸是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病,我們快去吧。」
趙冬晴慌忙抓住紫菡的胳膊說:「紫菡,你找辛院長做什麼?還是靜養一下,準備手術吧。」
「不……我不……我要孩子,我不能流產……」
辛毅在辦公室裡跟夏主任吵得面紅耳赤,他拍著桌子對這個有名的婦科專家吼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就是不能讓她感到痛苦!要是再跟上次一樣,我就停你的職!」
夏主任彷彿沒有看到自己領導的表情,好像也沒聽見他大發雷霆的咆哮,依舊淡的不能再淡的說:「那都是正常現象!」
「狗屁正常現象!你糊弄我這個院長呢?」
夏主任忍不住眉頭皺了皺,她沒想到印象裡一直文雅的院長竟然會如此怒火沖天、粗口連篇。她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面無表情的說:「我沒有好的辦法!」
「沒有好的辦法?你這個主任怎麼當的?就知道整天吹牛!」
「吹牛?!」夏主任這次終於忍無可忍了,自己好歹也是有名的婦科專家,她瞪了辛毅一眼說:「院長——那您說讓我怎麼辦?我說為了不讓她感到痛苦,手術的時候全身麻醉,您又說對她大腦不好。我是個大夫,不是神仙!」她頓了一下,也不給辛毅插話的機會接著說:「我早就說過,木紫菡這樣的情況懷孕後必須要小心保胎。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以後即使再懷了也是習慣性流產,您還要我保證她不會不孕,我覺得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辛毅知道她說的都是對的,自己歎了口氣,緩緩的坐在椅子上問:「那麼不孕的事總可以避免吧?」
「那麼一條你總能做到吧?只要保證她不會不孕總可以吧?」
夏主任搖了搖頭說:「我不能保證!」
辛毅的怒火「噌」的一下又起來了,他就想把眼前這個混賬大夫千刀萬剮了,站起來指著她罵道:「你說什麼?!你再敢說一遍?」
夏主任閉上眼睛,避免跟領導有著眼神上的衝撞,口中卻毅然決然的說:「木紫菡手術後,能不能再懷孕我不敢保證!」隨後又接著解釋:「院長——光我自己就給她做過兩次刮宮手術,她的子宮壁非常薄了,你說往我怎麼保證?
「你為什麼保證不了?你是怎麼當醫生的?我告訴你,如果你不能保證,你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在家裡停職反省好了……」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聽門外傳來一聲淒慘的尖叫聲:「爸爸——爸爸——你快來……」
「琪琪——」辛毅嘴裡嘟囔著,暗想她不是跟著趙冬晴去紫菡那裡了,怎麼跑這裡來了,莫非紫菡出什麼事了?他心裡一亂急忙跑了出去。一開門就看見自己女兒正竭盡全力的扶著已經昏厥的紫菡,因為太過用力,笑臉已經漲得通紅,而紫菡的腳下卻是一灘鮮血,他大吃一驚,急忙將紫菡抱進辦公室,一邊吩咐夏主任:「夏主任,是木紫菡!你快過來看看,她下身全是血。」
出於職業習慣,夏主任飛快的跑過去,只看了一眼就說:「院長——她必須馬上手術,另外得通知血庫送血漿過來,您說話比我管用,還是您親自打電話吧。」
「送血漿——」辛毅感到自己的頭皮一陣陣的發麻,而且全身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將站放在沙發上呆呆的問:「你是說她出血太多?」
夏主任並不理會他的話,逕自開始給紫菡解衣服,埋怨辛毅說:「您快點,你看她不停的流血,很可能會血崩——」
「你說什麼?」辛毅感到自己要崩潰掉了。他心十分的狂亂,想去打電話卻根本邁不動雙腳,嘴裡喃喃的說:「她會死的——她真的會死的——」
「爸爸——你說什麼?紫菡阿姨要死了嗎?」
夏主任見院長傻乎乎的站著,自己催促他彷彿根本都沒聽見,急忙自己跑去打電話準備安排手術,突然辛毅抓住她的胳膊說:「夏主任,你不能讓她沒有孩子……就算我求你,你一定不能讓她沒有孩子……」
也許是辛毅太過悲傷,也續是他的哀求觸動了女人特有的同情心,夏主任點了點頭說:「院長,您放心吧,我一定盡我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