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毅看也沒看唐笑明,逕自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低垂著頭問:「那邊剩下的事都處理好了?」
唐笑明點著手裡的煙斗說:「都讓他們去處理了,大嫂怎麼樣?」
他把「大嫂」兩個字說的特別重,讓辛毅聽了心裡十分不是滋味,他完全是下意識的白了唐笑明一眼有些煩躁的說:「她去做全身檢查了,你想幹嘛?」
唐笑明愣了愣,看著辛毅那副不歡迎自己的模樣知道他為了紫菡的事心裡不舒服,也不好跟他計較,於是忍著情緒說:「大嫂不會有什麼事吧?」
辛毅搖了搖頭,什麼話都沒有說,隨即長長的歎了口氣。他這幅悲觀無助的模樣讓唐笑明心裡感到有些惶恐,彷彿表達出的意思就是木紫菡不行了,沒幾天活頭一樣,他慌忙問道:「你搖頭什麼意思?難道還真的活不成了?」
辛毅將頭靠在椅背上,無奈的說:「我不知道。」
「你是醫院院長,你不知道?」
「唉!」辛毅長長的歎了口氣說:「我真的不知道,」
「我早就聽說醫院裡,級別越高的越不會治病,還真沒說錯!」
辛毅閉上眼睛,似乎對他的奚落毫不在意,他從來沒有感到如此的疲倦,這種精神上的睏倦彷彿有種無法抵抗的力量將他緊緊擢住,使他窒息。他淡淡的說:「我就是一個廢物點心,我什麼都不會……」
唐笑明緊抽了幾口煙斗,吐出幾口煙霧後嬉笑著說:「你心裡知道就好。」
「你到醫院來幹嘛?」
唐笑明兩眼目不轉睛的盯著辛毅不動聲色的說:「我不放心大嫂和你,所以特意過來看看。」
「在我這裡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就是擔心你會犯錯誤!」
辛毅想被他揪住了小辮子一樣,不敢也不想去反駁他的話,他有些失措的從抽屜裡拿出一盒煙,點火的手還有些顫抖。他狠狠抽了幾口後才感到情緒有點平靜,他依舊不敢正視唐笑明,回答的話也是那麼蒼白無力:「我能犯什麼錯誤!」
唐笑明哼了一聲,臉上那略帶詭異的笑讓辛毅十分不舒服,說出的話更是難以讓他接受:「人要一旦情不自禁就很難說會犯什麼錯誤了。」
辛毅被他說的惱羞成怒,忍不住怒聲駁斥說:「你以為我像你一樣管不住下身,是個女人就上?」
唐笑明走到辛毅跟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二哥,我是男人哎,我也有生理需求的,我……」
「行行行,少跟我說這些,你說這話好像我不是男人一樣……」辛毅一邊不耐煩的撥開他的胳膊一邊反駁他。不料沒說完就被他一陣狂笑給打斷了。
「哈哈哈——咳咳咳——」唐笑明笑的前仰後合,以至於幾滴口水沖進了氣管中惹得一陣劇烈的咳嗽,自己臉咳得通紅,還有幾個唾沫星子衝到了辛毅的臉上。
辛毅驀的將手裡的煙滅了,將他推到一邊,用手抹著臉上的唾液不高興的罵道:「你往哪咳?這是往哪噴呢?」
唐笑明慌忙摀住嘴,咳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看到辛毅滿臉的怒容,又接著說:「你一個男人總歸不方便,要不然我讓周萌過來暫時照顧大嫂?」
「別別,這個還是算了吧,你忘了上次了?」
唐笑明急忙給周萌買好說:「萌萌回去都跟我說了,她真的沒有招惹過大嫂。」辛毅還是擺了擺手說:「我看不行……」
突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聽到辛毅允許的聲音後,才推門進來,一個年齡有些老的護士,見到辛毅說:「院長——向主任讓我跟您說一聲木紫菡已經醒了,現在轉到頂層病房了。」
唐笑明插話問:「頂層病房什麼意思?」
辛毅面無表情的回答說:「市長病房。」接著又轉臉問那個護士:「檢查全都做完了?」
「是的,只是還沒出結果。」
辛毅點了點頭起身就走,唐笑明也急忙滅了手裡的煙斗急忙跟了過去。辛毅略帶不滿的問:「你跟過來幹嘛?」
唐笑明笑嘻嘻的回答說:「我看照顧紫菡的那個小護士長的挺漂亮……」他沒有說完就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妥,急忙改口說:「大嫂病了,我這當小弟的過去探望一下是應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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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菡睜開眼睛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身在天堂,空中不僅飄蕩著優雅溫馨的鋼琴曲,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好香——」她微微的歪了歪頭,原來床邊擺著一個鮮艷的花籃,香味就是從那嬌艷欲滴的紅玫瑰散發過來的。
「你醒了?」
聽到一個關心的問候,紫菡亦感到了手背的刺痛,她望了一眼,手背上粘著針管,冰涼的藥液順著自己的血管流淌到各處,從胳膊一直到心他都感到冰冷異常。「原來自己還活著,原來楚磊還是在意自己的……」紫菡心裡忍不住感歎,她盡量的抬高身子,環視四周卻發現並沒有楚磊的身影,她愣了愣虛弱的問護士:「送我來醫院的人呢?」
小護士給紫菡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櫃上說:「在辛院長的辦公室裡。」
紫菡再次閉上眼睛,嘴角卻揚起了幸福的微笑,這一刻,她突然感覺到能夠活著真好。腦海裡再次閃過楚磊那張邪魅的臉,她的心再次揪了起來,是自己不應該任性的賭氣絕食,如今還是他保持著氣度沒有跟自己計較,將自己送進醫院裡……
門鎖輕微的轉動,紫菡聽到聲音立刻瞪大了眼睛,看著辛毅和唐笑明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她滿懷興奮的往後面張望,卻沒看到楚磊,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有點失落,但還是帶著迷人的笑容問:「楚磊呢?」
辛毅一下站住了,他呆呆的望著紫菡的雙眼卻沒有說出話,他沒想到紫菡醒來的第一句話竟然還是問候楚磊的,他能看到紫菡眼底對楚磊的眷戀和依賴,自己的心臟一陣緊縮,恍惚中他幾乎要問出口:紫菡啊紫菡,曾經和現在的你到底是多麼的愛楚磊,受到這樣的傷害竟然還是只會想起他……
聯想到紫菡身在病中,而楚磊卻不負責任的離家出走,到現在都杳無音信,心裡更加氣憤難平。可是看到紫菡對他不自然就流露出來的愛意自己的心裡一股股的酸澀襲來,更不忍心傷害她,於是安慰她說:「楚磊臨時有急事,所以把你送到醫院後就去忙了,忙完了,很快就會來看你,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紫菡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可那微微翹起的嘴巴出賣了自己,心裡暗想:楚磊到底有什麼事要忙?就把自己放在醫院裡走了?也許只是他厭煩自己找的一個借口吧,從此以後自己就可以完全離開他了吧?想到自己將來永遠都見不到楚磊,紫菡竟感到悲傷,她能感到自己的心臟一陣接一陣的痙攣,又像有一把鋒利的尖刀在一刀一刀切割著自己的身體。她牙關緊咬,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痛苦,自己明明是想離開他的,想拜託他的束縛,沒想到卻留給自己無盡的傷痛,她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眼淚卻還是掉了下來。
辛毅見紫菡又哭了心裡更加不是滋味,在他認為紫菡所有的眼淚都是為了楚磊而流,所有承受的痛苦也全是楚磊帶來的。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安慰紫菡,只是木頭一樣的站著。
唐笑明看了一眼那漂亮的小護士,笑著說:「辛苦你了。」他這一本正經的調笑讓小護士羞得滿臉通紅,偷偷的看了他一眼,正對上他那曖昧炙熱的眼神,頭垂的更深了,小聲對辛毅說:「院長,您還要吩咐什麼嗎?」
辛毅回過神來,看著唐笑明和那個小護士私下裡眉來眼去,皺了皺眉頭低聲呵斥他說:「你這衰神,少來我這裡亂攪和。」
「行行!」唐笑明急忙離開那小護士,滿臉嬉笑的在紫菡床邊坐下關心的問:「大嫂——你現在感覺好點沒有?」
紫菡感到他的「關心」有些虛偽,可是看到他那貌似真誠的表情竟忍不住破涕為笑,又怕他再笑話自己,急忙將被子蓋住了臉,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羞紅的臉頰。
唐笑明繼續問:「大嫂想吃點什麼呢?我去做。」
紫菡驀的揭開被子,滿臉驚異的睜大眼睛看著他,不可思議的問:「你說你做?」
「呵呵——」唐笑明訕訕的笑了笑,急忙解釋:「我當然不會,就是讓別人做。不過我告訴你我酒店裡的大廚決不次於香格里拉的!」紫菡不屑的哼了一聲,隨即給了他一個白眼,費勁的翻了個身不想再搭理他。
唐笑明見狀無奈的聳了聳肩請示辛毅:「你看我讓他們給大嫂做點什麼吃的?」
辛毅也忍不住笑了,說道:「你讓她們給紫菡煮點燕窩粥好了。」
「我才不要喝!」紫菡脫口就說了出來,在辛毅面前,她感到更加安心。她覺得自己任何的要求只要說出來,辛毅都會答應自己,都會不遺餘力的滿足自己。她苦著臉解釋:「我絕食前整天吃燕窩粥,都吃膩了,我想喝蔬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