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寒星一下早朝就往晴蓮殿而去,他剛踏進殿門,就見一道小小的身影,站在蓮池邊,望著水中央的『並蒂蓮』,小聲說著什麼。
他心中湧起一股錐心刺骨的痛,停在那兒。側耳傾聽著裡面那個小人兒的低語,聽著聽著,他的收漸漸蹙緊,心驀然緊縮。
「母妃,您是不是不喜歡月兒,所以才不回來的。」
「母妃,父皇說,『並蒂蓮』開之時,就是您回來之日。」為什麼,這麼久了,還不見您回來。
「母妃,月兒好想您呀,為什麼,您還不回來。」小小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他展開雙臂,抱緊了自己。
「母妃……」聲音低低的,帶著哭音。
百里寒星心中一痛,終是走了上去,將小小的人兒抱了起來。「月兒,還有父皇,還有父皇在啊。月兒,請相信父皇,父皇不會騙你,她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看到小傢伙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他的心都揪緊了。這是他們的孩子啊,這是他和她唯一的孩子啊。百里寒星緊緊的將思月抱在胸前,緊緊的摟著,一聲一聲的安慰。
「父皇……」心思突然被人發現,思月小臉羞的通紅。小聲的囁嚅著,「父皇,母妃是不是不喜歡月兒呀,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
「喜歡,她最喜歡的就是你,最疼愛你了。和父皇一樣疼你,愛你。她是這個世上除了父皇外最疼你愛你的人。」七天了,『並蒂蓮』開已經有七日之久了,而她,卻仍然沒有回來。
思月眼中亮光一閃,驚喜歡看著他的父皇。奶聲奶氣的聲音煞是可愛,惹人憐惜。「比紅綃姑姑,飛揚姑姑還要疼我麼?」
「是啊,比紅綃姑姑和飛揚姑姑她們還要疼你。」百里寒星疼愛的捏了捏兒子的紅撲撲的小臉蛋。
可是——
「為什麼母妃還不回來了?如果她喜歡月兒,為什麼又要丟下月兒一走了之,不聞不問呢。」小嘴扁了扁,吸了吸鼻子,眼中浮現一層薄薄的水霧。
蓮池中的『並蒂蓮』開的更鮮艷了,火紅的花瓣好像跳躍的火苗,似火焰一般艷麗。散發出來的蓮香,也更甚了。
「她會回來的。她很愛月兒,不然,怎麼會給月兒做漂亮的衣裳和可愛的鞋子呢。」他苦笑著,嚥下喉中的苦澀,安慰著自己的寶貝兒子。
綺兒不在,思月就是他生命的全部。一部分用來疼他寵他,另一部分,用來思念不知身在何處的人兒。他不知道,她是否還會再回來。
「父皇,眼看著『並蒂蓮』越開越艷,而母妃卻……」小小年紀,卻已是這般的多愁善感。
「不會的,她一定會回來的。」百里寒星執著的說,打斷兒子的話。「你母妃說過,『並蒂蓮』開之時,就是她回來之日。雖然,她沒有按著約定,準時回來和我們團聚。可是,父皇相信她,相信你母妃,她一定會回來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或許,後天她就回來了呢?月兒,你不相信她麼?」
他一直深信,她一定會回來的,她一定會回到他身邊的。
看著他如此執著的等著她回來,有一次,紅綃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告訴他:「皇上,您不要再等了。主子她不會回來了。那些花種,都是炒熟的。你根本就種不出那勞什子『並蒂蓮』。從主子起了離開的心之後,就沒有想過要再回來。皇上,您就死心罷。只要您待小主子好,就算您再重納後宮,奴婢和飛揚也不會多說半句。奴婢只有一個請求,求您善待小主子。」
可是,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的綺兒會騙他,他不相信,只要他用了真心澆灌,就一定會培養出『並蒂蓮』的。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成功種出了『並蒂蓮』,而『並蒂蓮』開之日,她並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也曾動搖過,他也曾懷疑過……可是,不論怎樣,他都不會放棄。他會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下去。
等到她回來……
她說……
「皇上,請再給我一段時間。綺晴不想被這深深的宮牆困住,綺晴嚮往外面的自由……皇上,也請你相信我,我不會一走了之,我還會回來的。在外面受了委屈,磨平了我的稜角,我的銳氣,我的傲骨,心累了,想家了,我就會回來了。我現在的心好亂好亂,就算我答應你,留下來,也終有一天會離你而去。而現在,你若是答應放任我,將我放飛。等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我學會如何愛,那時,我將不會再因為任何事而離開你。皇上……」
她的話,言猶在耳。可如今,物是人非。她已不在他身邊。
「父皇,父皇……」小思月的喊聲喚回他的飄飛的思緒。
「怎麼了,月兒,是不是餓了,父皇帶你回去用膳。明天,我們再來這兒等你母妃,如何。」他將思月放下,大手牽著他的小手,父子倆走出了晴蓮殿。
臨走時,父子倆各懷心思,眷戀的回眸,不捨的望著蓮池中央,已經完全盛開的『並蒂蓮』。
父皇,月兒不想讓你擔心。可是,月兒真的好想母妃啊。月兒知道,你只是在哄月兒開心,母妃,她不會回來了,你只是在安慰月兒。月兒不想讓你難過,月兒只好裝出很開心的樣子。
母妃,你不知道,月兒有多麼的思念你,想念你。每個晚上的夢中,月兒夢中都有您。月兒每天早上都是從有您的夢中幸福的醒來。可是,每當夢醒,月兒就必需要回到現實,面對沒有母妃疼愛冰冷殘酷的現實。月兒,好希望永遠在夢中,有著母妃的疼愛,永遠不要醒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