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天幫我找的店舖有兩層,他本來是準備直接開個兩層的店子,第一層賣扇子的成品,第二層給顧客自己動手製作扇子,他認為這樣就可以避開扇子這種商品的季節性,果然是商人,想到的法子就是不一樣,可是我卻想另作他用,因為我住在希天的家少說也有近兩個月了,從不能一直住在別人家裡吧,所以我提議將二樓改為我和雪蘭楓落許雲許風的居室,告訴希天之後,他也沒有說什麼,眼裡閃過一絲黯然,便也答應了。
我從馬車上搬下我的物品,其實也沒有很多,但是和王家的那些丫鬟這些天相處以來,倒無緣無故地拿了她們的首飾茶具等等東西,我乾笑著收下,呵呵,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人緣了,結果剛走的時候,偶然聽見後面有人嘀咕:「你說仙女小姐會不會保佑我們?」「會吧,你看仙女小姐那麼好,而且我們也送了仙女小姐東西啊。」
你知道我多想噴血麼?
我將東西放在桌子上,環視四周,滿意的點了點頭,簡單既是美,我知道這種工作交給古代的師傅準沒錯。
衣物放在櫃子裡,茶具放在桌子上,枕頭被褥希天都給我細心地準備好了,讓我看看還有什麼東西……嗯……那群丫頭給我的飾品……想到那群丫頭我又低低地笑起來,仙女小姐,我真的有那麼變態麼?
正整理著行李物品,一樣很久都沒有拿出來過得東西映入眼簾:戒指,亦凡送我的戒指……
我默默地把戒指重新戴到無名指上,卻發現戒指已是鬆鬆垮垮的,沒有像以前一樣勒出一道印子了,換做是原來,我定會歡喜地找到亦凡,然後在他面前揚揚手指,得意地道:「看看,我瘦了這麼多,你以後可不能說我胖了!」可是現在……我扯了扯嘴角,將戒指放向首飾盒的深處。
連戒指都不能緊緊地框住我了,亦凡啊,是上天注定的,分離呢。
「喵——」一聲清脆的貓叫將我出神的眼光喚了回來,不知是哪裡的野貓,渾身烏黑,就這麼坐在窗台,搖搖它的尾巴,用粉嫩的舌頭舔舔手背,看上去可愛極了。
「貓咪,過來,過來……」我笑著對那隻貓招了招手,它也挺乖,慵懶地伸了伸懶腰,邁著嫵媚地貓步朝我走來,乖乖地躺在了我的手下,我幫它順著毛,它竟朝我張開了眼睛,「喵——」地叫了一聲,我頓時忘記了煩惱,歡喜極了。
「喜歡這隻貓麼?」身後傳來了希天的身影,我轉頭,用力地點了一個頭:「喜歡!」
他打開折扇,邊搖邊走了過來,對著小貓的腦袋就是一下,扇子輕打小貓腦袋的聲音令我心裡一痛,我正準備呵斥他,他卻對著小貓像個孩子一樣撅起嘴巴:「你看你,把我的淡憶都搶走了,現在淡憶喜歡你不喜歡我了,你看你怎麼辦?」
「撲哧」,我摀住嘴巴,笑了起來:「好了好了,這貓咪喜人的很,你再這樣欺負它我可真要和你翻臉了啊!」
他見我有些微微生怒,便也收起了油嘴滑舌,寵溺地摸摸貓咪的腦袋:「今天本公子看在淡憶小姐的份上就饒過你!乖!」
我斜了他一眼,輕輕地抱起貓咪,沒想到那貓不聽話地從我懷裡溜了出去,又躺在了窗台上,看到這裡,希天笑了起來:「淡憶,看來你還沒有陽台有魅力。」
「去。」我輕打他的肩膀,復而很自戀地問道,「希天啊,這貓咪是你送我的嗎?」
他望著我,點點頭:「取個名字吧。」
「嗯……」我低著頭,嘴裡輕輕吐出,「就叫末兒吧。」
「墨兒?墨色的墨嗎?」
「不。」我搖搖頭,「始末的末。」
他似乎也聽出了這個名字的意思,便沒了話語。
我見那貓瞇著眼睛,就想在討著什麼東西似地,眼裡似乎含了淚水,看上去實在是喜人,我走到它面前,道:「末兒啊,我給你唱首歌好不好?不要用這種眼神望著姐姐嘛。」
它「喵」一聲,就算是應了我了,我輕輕一笑,便張口唱起來:
「那有隻貓在哭泣
他整天都不會離開
感覺他有點奇怪
不會賣乖卻很可愛
我也會貓在窗台
看著天上星星發呆
不知為何心情變壞
看見貓咪卻又釋懷
那隻貓一直在窗台
陪我看星星的愉快
認真聆聽我的表白
不會太快奈入無奈
貓是否還在窗台
看著天空漸漸泛白
他是否也懂得等待
當愛停下就不要走得那麼快
那有隻貓在窗台
那隻貓一直在窗台
貓是否還在窗台
我想我也要學會等待」注1
唱完後我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怎麼的,唱到後面又突然變得感傷了起來,等待,等待也不可以了,我是連等待也沒有權利了……
「倩兒……」希天突然在身後低低地喚我。
「額?」我轉過身去,滿臉疑惑,自我改了名字以來,希天從來都沒有喊過我「倩兒」,大家都一直避諱著這個稱號,都是叫我「淡憶」,這下希天怎麼突然一下又……
「我們忘記好不好?」他放下從不離手的折扇,扇子與木桌發出的清脆聲響讓我微微地震了震,「就想這樣,放下,倩兒,我們放下藍倩公主,放下丹金皇宮,放下莫亦凡好不好?」
他望著我的眼神令我感到十分不安,聽著那三個「放下」,心中的酸澀一下都湧了出來,張口時,聲音已經帶了些哭腔:「希天,到了經歷才知道,拿起容易放下難啊。」
他盯著我,靜靜地,整個房間裡頓時就只有兩人一貓的呼吸聲,突然他轉過身,走到床前,拿起床上的大枕頭丟向我:「哭!」
我微微一震:「哭?」
「哭出來就好了,若是枕頭不夠,」他拍拍自己的肩膀,「還有我的肩膀。」
我笑了出來,將枕頭丟給他,笑斥道:「出去!」
「啊?」他被我這突然的一下給震住了。
「你在這裡我怎麼哭啊,我可是很好面子的。」我笑著將他推了出去。
關門的那一剎那,他抓住我的手,望著我的眼神如此鄭重:「倩兒,從明天起,你就不再是夏清竹了,你是淡憶,扇捨的老闆,淡憶。」
我點點頭:「我知道的。」
他這才放心地關上了門。
我將末兒抱進來,關上窗,關上門,整個房間就只有末兒在那裡睜著大大的貓眼望著我,我擁住末兒,忍了兩個多月的淚水終究流了出來:「末兒啊,我真的好愛他,為什麼現在我又要離開他?我若是早知有今天,那是我是打死也不會與他鬧矛盾的啊,末兒啊,我悔啊,我現在才知道恐怖的不是與他時空相隔,而是就在一個時空,卻如何也觸碰不到,就算我再怎麼努力也觸碰不到。我真是蠢蛋!真是蠢蛋!幸福不在時拼了命都要追,等到幸福到了手中卻又丟棄,你說我傻不傻……」
嗚咽聲一日未停,在門外的那人一直站立在那裡,守著房間的女子,就這麼靜靜地,守護著,這一扇門便是他倆的命運了吧……
倩 親筆
(注1:照例是忘月南楓同學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