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繽紛,粉色的霧氣勾勒凝結成桃花林,翩翩花雨飛如碎雪,舞成最為柔美的低音淺唱,就包裹在這粉色身影的周邊。
一抹紫色,尊貴的紫色,於這桃花林的遠端走了出來,古沫沫幾乎驚叫,是那個男人,上次夢境中的那個男人,那個被扔到五光十色池水中的人。
這兩個人,看上去,關係好像是:情侶。
古沫沫想要問話,可是依然發不出聲音來。
女子笑著跑上前去,她所走過的地方,片片桃花落,美得令人炫目。
隨同令人炫目的,還有那個男人的笑容。
古沫沫雙眸圓睜,望著那男人,他如畫的眉宇間,隱著霸道,那是一種教人無法忽視的傲氣,不容置疑的尊貴之感。
他到底是誰?
古沫沫皺眉,卻想不起來。
他叫這個女子「骨兒」,不用說,這個粉衣女子定然就是「嫣花骨」,也就是說,這個女子是她,是她古沫沫的前世!成寂秋的前世!
那這個名為「生寒」的男人會是誰?悲劇的是,古沫沫的頭腦,對於這個傾世絕艷的男人,毫無印象。
記憶全是空白。
古沫沫抬眸,正想往下看去,卻見另一團白色出現。
「大膽嫣花骨!」白衣俊秀的男人,簪著龍型頭冠,「嫣花骨你一個小小的地仙,竟和時光大神暗藏私情,你可知罪麼?」
這突然而來的厲吼,劃破幻影之中的美好,亦驚心到旁觀的古沫沫。
什麼?
時光大神?
還有,嫣花骨,是地仙!
難怪那個聲音說,她古沫沫的前世不是人!
古沫沫的靈魂體不是人類,而應是仙,所以即使是她死了,也不會去冥界。
古沫沫的心,因緊張提到了嗓子眼。
「陳郎中,肅王妃的生命有沒有危險?」見陳郎中對成寂秋的診脈結束,靖王爺忙是湊上前去。
陳郎中搖了搖頭,一臉的嚴峻:「肅王妃的情況很不妙,雖有王爺的真氣護住心脈,但王妃受傷過重,傷口太深,恐怕凶多吉少。」
「你給本王重複剛才的話。」
楚夙離邊說著,邊向著陳郎中走過來,那聲音刀子一般,彷彿誰要是說「肅王妃沒救了」,他就會立刻馬上地殺了誰那般!
「王爺息怒。」
「四哥!」靖王爺趕緊攔著楚夙離,「又沒說四嫂救不了。」
陳郎中亦隨著頷首:「王爺,為今,尚有一人,可以一試。」
楚夙離冷眼掃著他,未發一言。
「先生請明示。」靖王爺開口詢問著。
「溫落雪。」
三個字,溫落雪。
「先生是說,落鳳谷的現任谷主,玉手鳳雛溫落雪麼?」
「回靖王爺,正是此人。」陳郎中在成寂秋雙手腕處,分別施針,「溫落雪號稱玉手,此人醫術高明,想必肅王爺亦是瞭然,小人現在施針,封住王妃血脈,王爺當速派人去落鳳谷,若能請的動溫落雪,王妃尚有一線希望。」
「如此,那小弟親自前去吧。」不等楚夙離開口,靖王爺就把此事攬了下來。
溫落雪,一般人根本就請不動,現如今楚夙離心緒已亂,只會將事情弄得更糟,靖王爺正是深知這一點,才決定到這落鳳谷走這一趟了。
「既如此,六王爺速去速回。」
陳郎中說著收拾起了自己的藥箱,靖王爺頷首:「有勞先生了。」
「王爺不必客氣,在下就去醫館取藥,爭取時間,等六王爺回來。」
這陳郎中本是靖王府府內郎中,醫術很高,同時亦與靖王爺私交不錯,靖王爺帶他來這裡,正是因為對他的信任。
事不宜遲,靖王爺也不多說什麼,辭別了楚夙離,人即離去,而陳郎中亦是速去備藥,辭別離開。
光華院中,就只留下昏迷不醒的古沫沫,以及失魂落魄的楚夙離。
這是第三次了,古沫沫用這種方式折磨楚夙離,算起來已是三次了。
而這一次,是徹底將楚夙離靈魂抽出,整顆心鮮血淋漓地剝離。楚夙離只恨自己,那個時候,為什麼會腳步遲疑!
「成寂秋,你是怨本王麼,當時沒有去救你……」
是在怨吧,所以就再也不曾回來。
可那個時候,自己是在做什麼!惦念著那一抹桃花落,卻忽略掉自己身邊這個斷不可離開的女子正在凋落!
若是一切倒回,會不會不顧一切地衝過去,楚夙離不禁在心中問著自己,若是一切能倒回,當時還會不會如此冷漠。
終究人皆是如此,終究是要在失去時,才會明白重要的應該是什麼。
「成寂秋,這真是報應,是不是。」
楚夙離兀自喃喃自語著。
說到報應,這還真就是報應了。若說機會,古沫沫給了那麼多次,卻最終絕望到將那簪子捅下去,說到底,他讓她難受了這麼多回,這一次,終於換過來,她這個「一走了之」,所賜予楚夙離的煎熬,倒是一點也不次於了。
這一刻,楚夙離心中,再也沒有了什麼「再遇無期」,什麼換親,什麼陰謀,什麼成二小姐的,全都淡化為了鬼話胡扯!
現在只要古沫沫能醒過來,能看他一眼,讓他給出整個天下都可以了!
「不然,你醒了,你也捅本王一下吧。」楚夙離邊說著邊伸出手,去撫摸古沫沫胸前的傷口,「一定很疼,是不是?」
刺心之疼,疼徹心扉。
「一定很疼,是不是……」鹹澀的淚水,不知不覺地竟是滑落。
楚夙離撫摸著古沫沫的傷口,同時自己卻是突然地胸中一陣急痛!
而另一邊的虛無界裡,古沫沫的心口也是突然急痛起來。
哎!心疼!心好疼!
古沫沫身體顫抖著,她本是一個局外的看客,她發不出聲音,也沒有參與到幻象的糾葛中,可是,卻在倏然間,心臟抽痛。
古沫沫幾乎站不穩,伸手捂上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