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藏書,這在當今中是極為尋常的事。誰家只要有讀書人,哪會沒有幾本藏書?藏書體現了主人的愛好和志趣,是一個富有靈性又靜謐的藝術境地。
曹植半躺在長椅上,面前的長條小几上放著四味乾果和香爐茶碗,他邊品著香茗,邊看著凌好奇地這摸摸,那瞅瞅。
「凌,那碰不得!」見凌伸手想去觸摸書架上的縷孔熏爐,曹植連忙出聲阻止。
凌一驚,立時將手收了回來:「為什麼?這熏爐很名貴麼?」
「你有所不知,這熏爐是父親的一位故友所贈,父親十分愛惜,從不讓人碰觸。」曹植解釋道,「上回有個新來丫鬟不知有這規矩,打掃時便將熏爐擦拭了一遍,竟被父親杖責三十,從此再沒人敢觸碰了。」
「啊,有這麼嚴重的?」凌往後退了幾步,聳了聳肩,「這熏爐是用普通的青釉瓷燒煉而成的,沒什麼特別的啊!」
曹植有些驚訝:「你對瓷器也有研究?」
「研究說不上,略通一二而已。」凌微瞇眼,仔細地觀測著,「這熏爐胎釉結合緊密,釉色純正,透明而有光澤,稱得上是精品,但也只是常見的青釉瓷,並不是稀少的黑釉瓷或者白瓷器。」
「或許贈送這熏爐的人與父親交情深厚,所以父親格外珍惜。」曹植摸了摸下顎。
「嗯,可能……」凌附和道。
「兩位竟聊起瓷器來了,好興致啊!」忽聽見一低沉的男音響起,凌與曹植均一怔,同時轉頭去看。
眼前的這個男人,身材高大,著一襲灰色長袍,正是曹丕。他冷冷地望著凌,精眸裡映出高深莫測的光芒。
來者不善,凌暗中握緊了拳頭,不由地心生警惕。
「大哥怎會來此?」曹植一改方才嬉笑的神情,面色深沉地問道。
曹丕又掃了凌一眼,才對曹植說道:「我來看看你新結交的好友。」
凌便上前行禮:「小生凌,見過大公子。」
「小生?」這兩字似乎是從曹丕的齒縫裡擠出來,眸中利芒乍現,寒光一閃,他腰間的長劍已然出鞘。
凌一瞥見曹丕眸中閃過的精光,手便按上了劍柄,見他出劍,立時便想拔劍去擋,隨即想起孔明告戒她的話「爭強好勝只會使你成為眾矢之地,你必須學著將鋒芒藏起。」且曹丕雖出劍迅速,但並無殺氣,轉念即想,她遂筆直地站著,一動不動,穩如泰山。
曹丕一劍便挑開了凌束髮的緞帶,長髮瞬時隨風飄散開來。他一手熟練地收劍回鞘,而另一隻手則握住了凌束髮的銀色緞帶。
事情發生得太快,凌只微怔了下,很快便冷靜下來。她不慌不忙地伸出手,隨意梳理著長髮。
可一旁的曹植反應不過來,他有些驚詫地問道:「凌,你,你是女子?!」
凌別過頭淡淡地看了曹植一眼,默不作答,只是繼續梳理著長髮。
「三弟竟和一位女子稱兄道弟,這倒是很有趣。」曹丕臉上露出譏諷之色。
「大公子因何認為和女子稱兄道弟是件有趣的事?是瞧不起我是個女子麼?」凌緩緩地放下手,長髮已服順地披在身後。
曹丕估不到凌會有此一問,當下竟無語回答。
「自天地存在之時起,人類社會便是在男子制定的遊戲規則下運轉。首飾、華服只不過是男子為女子設定的符號罷了。」凌頓了頓,抬頭見曹丕與曹植正吃驚地看著她,便冷笑著往下說,「其實眾多女子也同樣懷有抱負,懷有理想的。但是男人卻用精美的物質,無聊的倫理,將女人誘惑到近乎無知的地步。什麼『三從四德』,根本就是屁話!」
說到這,凌緩步來到曹丕面前,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如果今日我站在大公子這個位置,有著和你同樣的權力與地位,我敢說,我絕對會做得比你更好!」
「放肆!你竟敢對我口出狂言!」曹丕怒斥道。
凌輕蔑地瞥了眼曹丕已握上劍柄的手:「大公子手握劍柄,倘若長劍此時出鞘,目標應該不會是我的髮帶,而是我的項上人頭吧?」
曹丕聞言,握住劍柄的手突然收緊,隨後便放開了。他再不發一語,只是用幽黑的深眸定定地看著凌。
而曹植已健步上來,擋在凌身前。
空氣中彷彿傳來擦槍走火的意味,三人無聲地對峙著。
「罷了,今日我還有要事,便不與你計較了。」曹丕眼眸一轉,率先打破僵局,回身便走。
「且慢!」凌清喝一聲,「請大公子將小女子的髮帶奉還!」這條緞帶幾經周折,才到她的手裡,她一直愛若珍寶,絕不能失去。
「哦?」曹丕看了看手中的緞帶,心中一動,「我若不還,你又當如何?」
「你!不要欺人太甚!」怒火立時竄上凌的腦門,險些將她的理智燒得精光。
「哼。」曹丕挑起嘴角,輕笑著,轉身便朝門口走去。她越是在意那緞帶,他越是不還給她。
「你站住!」凌一把抓住了曹丕的長袖,繞到他的面前,「將緞帶還來!」
曹丕微微挑起眉,睨著拽著他長袖的手,「你讓我站住?」好大的膽子!
「還來!」凌惡狠狠地說道,她的耐性已被他磨光了!
「有本事自己來取吧。」曹丕黝暗的目光停在凌那雙像火焰般灼亮的雙眸上,在當陽第一次看見她時,便覺得她像烈日,會散發出亮眼的光芒,而他,向來最厭惡耀眼的東西,那會讓他有種想要親手摧毀的衝動!
曹丕身形晃動,便想掙脫,無奈凌並不是一般的女子,氣力挺大的,一時間竟無法掙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