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凌賢弟小小年紀便有為『寒士俱歡』寧可『吾廬獨破』的豪氣與俠骨,我自歎不如!」孔明起身踱到凌面前,眸中精芒如電,彷彿要把她完全看穿。
凌則是臉色大變,一半是因為孔明已近到她身邊,他的氣勢壓迫得她冷汗直流。另一半是因為一時口快,她竟把杜甫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拈到三國時期為自己所用,不知杜老泉下有知,會不會告她侵犯他寶貴的知識產權?
「據我所知,凌賢弟跟隨靜慧道長學醫,如今醫術已有所成,為何棄醫來拜我這迂腐之人為師?」 孔明緩緩收回目光,坐下品了口茶,神情很淡然。
凌此時已然鎮定下來,她起身慢慢向前踱步道:「諸位應該都知道,『醫乃仁術』,學醫而又醫德高尚的人,往往喜歡扶貧濟困,體恤弱小,治病療傷,對世俗,對國民,對貧困有著獨到的認識,所以真正的醫者大都通儒道。」她微停了下,緩緩回身,復又說道,「『儒醫不分』便是這種修為,在過往的歷史上,醫儒政集於一身者不乏其人。棄醫從政,從救死扶傷到『驅逐達虜,恢復華夏』的更是大有人在。」
孔明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微笑:「好個棄醫從政,但我是個山野村夫,並無心涉足仕途,如今又歸隱鄉間,如此一來,你仍要跟隨我麼?
「呵……」凌將鬢旁的幾縷亂髮撂到耳後,輕笑道,「先生既自比管仲、樂毅,號臥龍,其意便是『空有鴻鵠之志,而懷才不遇』。先生屈身躬耕隴畝,只不過是為了等待一次機會。」
龐統捻了捻大鬍子,揚聲大笑:「哈,哈,哈……言之有理,我與孔明相交多年,豈能不知他的雄才大略?」他回頭對孔明說道,「如此看來,此次的書僮必很和你的心意……」
「呵,呵……」在旁一直沒開口的司馬徽輕笑了兩聲,「是啊,凌確實令我們眼前一亮,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那凌應是有資格成為書僮了,」靜慧如釋重負地說道:「不知孔明意下如何?」
「我與凌頗為投緣,自然是無異議。」孔明雲淡風輕地開口。
「那麼,先生……」凌朝前踏出一步,便要行拜師大禮。
「且慢,我並不想做你的師傅。」孔明起身,輕托住凌的手臂,「日後你我以兄弟相稱便可,也可直呼其名,所以,你不用行此大禮。」
「既如此,不日,她便遷到草廬來與孔明同住。」靜慧提議道。
徐庶與龐統均頷首:「如此甚好。」
凌仰首望著孔明,他也垂目看著她,黑瞳與褐瞳正無聲地交流著,也許他們都還不知道,他們的命運,從此刻起,將緊緊地聯繫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