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的吻住她,將她所有的話都堵住。
狂熱的吻,彷彿要將她揉進他的骨血中,他的全身都在顫抖,震驚也好,感動也好,他只知道,他再也無法離開這個女人。
慕凝緊緊抱著他,雖然以後的路可能會很艱辛,她卻覺得從未有過的安心。
葉雲天抱著她起來,看向徐禹,輕歎一口氣:「徐禹,宮裡就交給你了。」
徐禹點頭,抱拳道:「皇上,娘娘,臣和小殿下,等著你們凱旋歸來。」
慕凝忽然咬住唇:「照顧好嘉兒。」
「臣會的,娘娘放心。」
她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兒子,可是眼下,她也只能狠心,至少,他在宮裡會得到很好的照顧。
不知何時,徐禹已經率部離開,葉雲天抱著她上馬,策馬不緊不慢的追趕著已離他們很遠的大軍。
她低低的說:「對不起,我知道我很任性。」
摟著她的那隻手緊了緊,他低聲說:「我很擔心,很害怕,很恐懼,因為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我一樣很擔心你,這與你多麼厲害無關,只是因為是你,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擔心。」
他緊緊貼著她的臉:「凝兒,你總是讓我無可奈何。」
「你既然有信心不讓自己受傷,也一定有信心保護我的,是不是?不管發生什麼事,至少我們在一起。而且,真正有危險的時候我會聽你話,不會讓你擔心的。」她將手蓋在他的手背上。
葉雲天沉默了一會,忽而低聲一笑:「害怕嗎?」
「不怕,因為有你。」
「好,我們在一起,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丟下你,我的承諾依然有效。」
還有什麼比她對自己的心更加珍貴,如果連她都有這樣破釜成舟的勇氣,他還在猶豫什麼呢?
他多麼幸運,有她陪在身邊,不離不棄。
自古軍中攜女子同行都是不詳的象徵,所以一趕上大軍,慕凝就暫時被安排在糧草車中,雖然空氣很差,但至少不是顛簸的馬,她還可以暫時休息一下,何況行軍途中,她本就沒有挑剔的資格。
一直到夜幕降臨,她才換了一身衣服,扮成親衛軍的模樣,來到了葉雲天的帳中,臨時搭建的帳篷,條件並不好,但是已經能讓她睡一個安穩覺了,天還沒亮就要起早趕路。
她這才感受到,打仗行軍和她上次遊玩一般從雲州到京城是完全不一樣的,上次用了一個多月才回到京城,這次僅兩天他們就穿過靖州,直奔洪州而去。
一路上的艱辛是她從未體會過的,然而她咬牙挺過來了,再苦再累也不曾抱怨過一句,白天她只能遠遠的看著葉雲天的背影,晚上才能與他相聚,即使如此,她已經很滿足。
在人前,為了她的安全,他看都不會看她一眼,然而每到夜晚,他總會緊緊將她摟在懷中,火熱的懷抱讓她睡的很安心。
「累不累?」他低聲在她耳邊說。
她輕輕搖頭,往他的懷裡鑽了鑽:「不累,但是我的皮膚粗糙了很多,是不是很難看?」
「不。」他吻著她的臉頰,「凝兒,你是最美的。」
她笑了,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傻問題,實在不符合她的性格。
「還有七八天。」
「嗯,雲州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老樣子,只是不知道皇甫郁還有多少後援,若他早早的兵盡糧絕,我們也可以早早收工回家了。」
「只是他經營多年,怕是不會那麼容易放棄。」
他輕笑一聲:「別害怕,慕青瑋堅持不下去,還有我呢!」
「嗯。」
不論形勢多麼危機,他從來不會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恐懼或不確定,眾人看到的,永遠是他的自信和運籌帷幄,這是一個帝王的氣度。
從什麼時候起,記憶深處那個玩世不恭的男子已經變成如今沉穩不苟言笑的模樣,或許,他一直沒變,只是她從來不曾真正瞭解他。
離雲州越近,氣氛就越發緊張起來,正是北方最乾旱的時候,彷彿連空氣都是緊繃的,而慕凝也快要到極限了,表面上雖看不出來,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種感覺多麼讓人崩潰,尤其是白天。
崩潰到讓人想哭,但是她依然堅持了下來,若這點苦都吃不得,她如何面對接下來的局面?
元熙八年十月四日,陛下親自率領的兩萬兵馬和糧草終於抵達雲州,整個雲州正在誓死抵抗的八萬大軍精神為之一振,也讓皇甫郁不敢輕易進攻,雙方都趁這個機會開始整頓。
從人數上看,暫時是皇甫郁和桑多洛一方佔優勢,大胤駐紮雲州的僅有十萬大軍,而皇甫郁的全部兵馬有八萬,赫哲則出動了五萬大軍。問題在於一攻一守,他們顯然更著急,而且皇甫郁的目標是整個大胤,攻下雲州還遠遠不夠,他不可能為了一個雲州折損全部兵力。
一切安頓好, 葉雲天沒有休息,而是走上城牆,看對面黑壓壓的聯軍,綿延不斷,足以讓人骨子裡發寒,慕青瑋面色沉沉,低聲說:「大胤的士兵常年待在中原,大多沒有吃過苦,遠遠比不上受到高強度訓練的聯軍。」
葉雲天點點頭,這才是大胤防守吃力的最重要原因。
「不過,連陛下都御駕親征了,還有哪個人敢退縮呢?」他笑了笑,原本俊美的臉龐多了一分滄桑,然而眼神卻始終明亮。
「朕遲早有一天要和皇甫郁當面對峙。」他遠眺,「你知道皇甫郁是誰嗎?」
他淡淡的說:「剛知道不久,是我看錯了人。」
平淡的語氣,卻不掩憤怒和失望,葉雲天微微一笑:「他埋伏那麼久,連朕也沒發覺,在宮裡,他對凝兒是真的好,當然,即使現在也是如此。」
聽到這個名字,慕青瑋手一抖,他壓低聲音:「她……也來了?」
沒有隱瞞,葉雲天點了點頭。
慕青瑋臉色變得極難看:「她曾說過,你若親征,她必跟隨,為什麼不攔著她?為什麼要讓她涉險?」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