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想幫他也無能為力，為了不讓他分心，她當日就回到了行宮。
慕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沒睡著，慕凝陪著他，抱緊兒子：「怎麼了？」
「娘，我害怕。」
「怕什麼？」
他皺眉：「我不知道，就是覺得心跳的很快。」
慕凝愕然，這小子，難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嗎？她好笑的拍著他：「乖，沒事的，你要相信娘，還有葉叔叔，徐叔叔，還有舅舅。」
「嗯。」他鑽進她的懷裡，忽然嘟囔了一句，「皇甫叔叔，為什麼……」
慕凝慢慢拍著他，皇甫郁的事，多少會讓他有些受傷吧？
沒想到的是，嘉兒的感覺竟然如此準確。
風平浪靜了幾天，她的心情一直很壓抑，那種寧靜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而某一天她剛剛醒來，看著暗沉的天色就忽然心頭一跳，她急急忙忙去找徐禹，卻聽得副將說，徐禹已經進宮。
若非有大事，徐禹是絕不會離開行宮半步的，難道真的……
心裡的不安一點點擴大，那副將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眉頭緊鎖。
坐立不安的等到天黑，才等到徐禹回來，她急急忙忙去找他，卻見他正沉著臉對幾名副將說：「三天前，淬劍山莊的皇甫郁聯合赫哲大軍起兵，直攻雲州而去，雲州告急！京城的百姓不少已經知道，近期可能會有一些騷亂，目前最大的任務就是安定人心，永遠要表現出信心百倍的樣子，知道了嗎？」
「屬下明白！」響如洪鐘的聲音，表現了這支隊伍良好的心理素質。
慕凝輕聲喚道：「徐禹。」
他立刻走過來：「娘娘，陛下讓屬下給您帶話，這段時間您務必待在行宮，哪裡也不要去。」
「慕將軍出發去雲州了嗎？」
他愣了愣，搖頭：「陛下親自上門懇請，慕將軍始終沒有鬆口，陛下決定御駕親征，卻遭到朝臣的大力反對。」
慕凝閉了閉眼睛：「徐禹，送我去驃騎將軍府。」
「娘娘，萬萬不可！」
「他是我哥哥，或許只有我能說動他。」慕凝很清楚，慕青瑋不是不分輕重的人，絕不會把私人感情摻雜到國家大事中，驃騎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他絕不會捨得讓他們去送死，之所以不鬆口，因為他在等她。
給她一個歉疚的理由。
慕凝苦笑，葉雲天一定也是知道了這一點，才更不肯妥協，只是，御駕親征，這不是說著玩的事，他畢竟沒有親自帶兵打仗的經驗，而且，一旦他遭遇不測，等於把這個天下拱手讓給皇甫郁。
徐禹自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沉默許久，點了點頭：「好，娘娘，屬下送你去，若陛下怪罪下來，臣願一力承擔！」
慕凝笑了，葉雲天，你看，你有這麼多忠誠的下屬。
***
驃騎將軍府。
慕青瑋手持酒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臉上不辨喜怒。
柳可卉給他斟上酒：「相公，江大人還在外面。」
「不必管他。」慕青瑋淡淡的說，眼睛卻看著外面沉沉的夜色。
又是如此，柳可卉輕輕歎了一口氣，江大人果然有毅力，每日都要等到半夜才會離開，即使他連大門也不被允許進。
大胤最年輕的丞相大人，大概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屈辱吧！然而，她也沒法勸自己的丈夫上戰場，雖然她知道，戰場才是他最恣意的舞台。
「將軍。」門外忽然傳來下僕的輕喚。
慕青瑋挑眉：「進來。」
那僕人走進來，低頭道：「將軍，有人求見。」
「誰？」慕青瑋漫不經心道。
「她說，她是將軍的妹妹。」那僕人皺眉道。
手中的杯子忽然滾落，慕青瑋豁然站起來：「快！讓她進來！」
而柳可卉卻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咬緊了唇。是她！竟然是她！原來，他一直在等她麼？
走進溫暖的房間，慕凝就將身上批的斗篷拿了下來，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小臉，她看了眼震驚的慕青瑋和強自鎮定的柳可卉，微微一笑：「哥哥，嫂嫂。」
慕青瑋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凝兒，外面這麼冷，又這麼晚了，你怎麼……」
「哥哥，是我莽撞了。」她不動聲色的抽回手，看向柳可卉，「嫂嫂，好久不見了。」
柳可卉勉強笑了笑，「妹妹可還好。」
「還好。」她笑了笑，「哥哥，你在自斟自飲麼？要不要妹妹陪你喝一杯？」
他緊緊看著她，點了點頭。
手持精緻的酒杯，她對慕青瑋舉了舉杯：「哥哥，凝兒先敬你一杯。」
慕青瑋沉默著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忽而笑道：「你果然來了。」
「哥哥料到我會來嗎？」她輕笑。
「是他讓你來的？」
慕凝搖頭：「是我自己偷偷過來的，若他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
「讓你來求我，確實不像他會做的事。」慕青瑋低笑一聲，「凝兒，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
「我不知道哥哥是不是會答應我，只是總要一試，而且，哥哥並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所有敬仰你的百姓。」
「這句話我聽夠了。」
「可是我只能這麼說，哥哥，不要說為了我去做什麼，我承受不起，若你執意不允，也沒關係，宮中有江齊銳坐鎮，他親自去雲州指揮，而我一定會跟著他去的。」
慕青瑋一怔：「凝兒，你瘋了！」
她笑了笑：「若這就是瘋，那我寧願這麼瘋一次，只為了他。」
他抿緊唇，臉色極難看。
慕凝忽而對柳可卉舉杯：「嫂嫂，對不起。」
柳可卉亦搖頭：「妹妹不必如此，我都明白。」
不明白又能如何？這是她的選擇，慕青瑋從一開始就明明白白的告訴過她，他給不了她想要的，是她執意要嫁給他，她能怪誰？
慕青瑋將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凝兒，你在逼我。」
慕凝垂下眼瞼：「哥哥，若你一定要讓我內疚，那就讓我內疚吧！哥哥，算我求你。」
低笑一聲，他開口：「好，我答應你，不是為了別人，只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