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新婚夫妻在悠閒的喝茶,孕婦的面前放了一杯熱鮮奶。敖天鈞捧起來,吹了幾吹,送到楊果的嘴邊,她輕輕啜了一口,然後縮縮肩,咬著舌頭。
他一邊問:「燙到了?」趕快又吹,孕婦笑盈盈的望著他。
「喂,你們兩個,可不可以照顧一下別人的感受?」駱風胸口憋悶,終於把壓抑了一個下午的意見抒發出來。
敖天鈞頭都沒抬,自己先喝了一口奶,才遞給楊果:「不熱了啊。」看見楊果滿意的把奶喝了,才斜睥著駱風:「你一天到晚,矢志不渝的做電燈泡,你又有沒有照顧過我們的感受?」
駱風低頭翻雜誌,不理他。一會兒又望了望楊果:「你,你就沒有什麼朋友嗎?」
「啊?」楊果故意張著大大的眼睛,一臉迷惑。
「你懷孕了,都沒人送個禮或是來探望一下你?」
「嗯,晶晶本來說今天下午要來……」
駱風雙眼亮晶晶的,然後聽到楊果很善解人意的道:「不過,我說,我很忙,沒空招呼她。」
「你,你,你哪裡忙了?」駱風氣得咬牙。
「忙著招呼你啊。」楊果很認真:「你是天鈞最好的朋友,我哪裡敢怠慢?」
「你,你……」駱風終於相信,人是會變的。楊果自從與敖天鈞重拾舊歡,就被這個腹黑的男人帶壞了,完全帶壞了。
「希望你生一個更腹黑的兒子,哼……」
「喂,不准咒我兒子。」敖天鈞一腳踹向他,他氣得起來就走。
楊果對著敖天鈞大聲的道:「唉,本來答應了一會兒要去接童童的,可是……」
「可是什麼?」
「我忽然不想去。接了童童,陪她吃完飯,還得等晶晶回家,好煩。」
已衝到門口的駱風像一支箭一樣沖了回來:「童童是嗎?我幫你接。說,哪個幼兒園,哪個班?」
望著駱風歡蹦亂跳的跑出去的身影。楊果終於忍不住,笑得不行。敖天鈞低頭輕輕的親一下她的唇:「你啊,學壞了。」
「是嗎?」
「我還真怕,你生個腹黑的兒子出來……哎喲。」有人的頭被敲了。
駱風在幼兒園門外等了很久才放學,進到小小班,一眼便看到童童站在靠窗外望眼欲穿。
這小不點真是像晶晶啊,那鼻子,那嘴巴,那眼神……
如果,他的運氣好一點,能和晶晶有個女兒,那一定也得這般的漂亮可愛吧!唉……
壓抑住幫別的男人帶孩子的抑鬱,他硬著頭皮上前:「童童,我們回家吧!」
「你是誰?」
「我是風叔叔啊,你不認識我?」心酸死了,忍住碎掉的心,扯扯童童的手,童童一下子甩開,警覺的望著他。
旁邊的老師看出了異樣,一把將童童摟過來,低頭問童童:「童童,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頭搖得像拔浪鼓。
駱風更急了:「老師,我是來接童童的,我是她的……他媽媽的好朋友。她沒空,讓我來幫忙接。」
「這不行,先生,幼兒園有規定,無憑無據,我不能讓你把孩子接走。」
「喂,你這什麼態度啊?明明是她媽媽讓我來的。」
「不行,這是規定,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
「你看我,哪裡像個壞人?」駱風急了,扯著嗓子喊,他本就生得氣勢逼人,老師不禁不點悚。
最後,駱風不得不站在一邊,聽到老師對著電話那頭的文晶道:「是的,一個男人,他說他叫駱風。」
終於把小傢伙接出來了,童童被他強行拖著手,委委屈屈、心不甘情不願的。
駱風悶了一陣子,想打破沉默的氛圍,卻奈何他對帶孩子向來沒經驗,童童又是一副粉粉嫩、嬌滴滴的洋娃娃形象,他捏一下她的臉珠,都生怕自己會捏破了那張嫩嫩的小臉。
到了樓下,童童扁著嘴想哭:「媽媽,媽媽怎麼還不來?」
「沒事,叔叔陪你回家等媽媽。」
「嗯。」童童猶豫了:「我想……去果果阿姨家。」
「不行,不行……」他難得有個機會等晶晶回家,怎麼可以錯過?
他雖然不明白文晶與丈夫的感情,但是這兩年來,只有文晶和童童母女倆相依為命,這他倒是瞭解的。
他一次一次的告訴自己,不應該去打擾晶晶的幸福。可是,楊果這個壞人,最近一而再的說起晶晶,說著說著,便臉露憂色,卻偏又故意不讓他聽見。
他便懷疑,是不是晶晶其實並不幸福?母女二人,相依為命,如果她不幸福,那麼,他同情是很應該的吧?
既然同情,表達一下心意也不過分吧?
他以這種想法旁敲側擊的問過敖天鈞:「我只是關心照顧一下老朋友,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得了的,是吧?」
敖天鈞瞇瞇眼:「要是果果的舊情人,要來照顧關心她,我立刻滅了他。」
「你這種忘恩負義的男人,太令人心寒了,文晶起碼是我的救命恩人。」
「得了吧?你什麼時候當過人家是救命恩人?」
只是關心照顧一下她而已,只是離她稍近一點而已。我不會干擾她的。
這種念頭壓抑了2年並不覺得日子有多難捱,但是當他的心中升起憐惜,泛起渴望時,便煎熬得他坐立不安。
他望著童童那戰戰兢兢的樣子,狠下心咬了咬牙:「走,叔叔帶你去公園玩。」
「真的?」
「真的。先去蕩鞦韆,再去……」
「我不蕩鞦韆,我要滑滑梯。」
「好啊……」二話沒說,在小區的公園子裡只玩了一會兒,童童便與他混得很熟,他覺得自己很有帶小孩的天份。
回到家,站在文晶的門口,駱風是百感交集。童童被駱風抱著,小腿搖了兩搖,指手劃腳的道:「媽媽說過,不能帶壞人回家。」
「我又不是壞人。」
「叔叔是好人?」
「當然是好人。」
童童很認真的想了想,對著駱風呼道:「你閉上眼睛。」
「幹嘛?」
「我要按密碼。」小手一把摀住他的眼,很凶的嚇他:「偷看是大壞蛋。」
「嗯,偷看是壞蛋。」他慨歎,果然是文晶生的,狡猾謹慎得很。
屋內,簡潔的聲調、柔和的光線,很暖人的溫馨。駱風呆了一陣,才發現寧靜的屋子因為童童的回歸而變得喧嘩。
「叔叔……大壞蛋。」他被一支玩具手槍頂著後腰,戰戰兢兢的回頭:「童童,你居然玩槍?」
「哈哈哈,打怪獸,打壞蛋……」
文晶回到家,夜已很深。室內的光線很暗,只亮著一盞小壁燈。進了房間,只見駱風坐在地上,歪著頭,靠著床沿熟睡。童童躺在床上,抱著她的小布娃娃,睡得香甜,嘴角含笑。
她定定的望了很久,生怕一抬腿,這一幅畫像就是夢境。
心酸的想過去撫他的額,他從何時起,輕皺的眉染了滄桑?那一雙眸子凝視她時,有積蓄多年的離愁?
「啊……」她輕叫,他醒了。
倉惶的轉到客廳,聽到他不急不緩的從後走近。她深吸了一口氣:「謝謝你,晚了,童童也睡了,你……」
「餓了嗎?」他淡淡的聲線,眼光望著她,不敢稍離。
「嗯。」她瞥見餐桌上擺著的白粥,打開蓋著的盤子,是兩隻煎得金黃、靠得很近的荷包蛋。
看著她坐下,一口一口的喝他煮的粥,就恍如當年,她在他的家中,津津有味的吃那一碗煮得並不可口的白粥。
收起感傷,他坐到她的對面,手指輕輕的敲著檯面:「童童睡了,還沒有洗澡。」
「啊?不洗澡你幹嘛讓她睡覺?」
「她不讓我幫她洗。」他訕訕的道:「你要是生個兒子,我就可以明目張膽的幫他洗白白了。」他看上去頗為遺憾。
「女兒為什麼不能洗?」
「啊……」他瞠目結舌:「童童是女人啊。」
「是小女孩。」
「小女孩也是女人,我怕……」他說著說著就開始不正經:「這麼小小年紀,我總不能非禮她吧?」
「駱風?」她喝罵他,咬牙切齒:「你要是敢對童童起色心,你就是天地不容。」
他藐藐嘴:「你就這麼看我?不過……」他頭靠近了一點,看見她似嗔似怒,咬著唇,一張俏臉氣得微微泛紅,他的心就暖得不成話,開始語無倫次的逗她:「Madam,你有沒有同胞姐姐或妹妹什麼的啊?」
「你想幹嘛?」
「唉,要是有就好了,介紹給我認識,我好一解相思之苦。」
「駱風,你給我滾出去。」
「別生氣,我只是說個笑話嘛。你先把粥吃完,你看你瘦得,一定是平時沒好好吃飯。」
她氣鼓鼓的重新坐下,捧著粥剛開始感動,卻聽到他嘟嚷道:「也不知道,那個人是怎麼對你的?把你餓成個排骨精。」一邊往她的碗裡夾蛋,一邊說道:「快吃,女人太瘦,通常都顯老……」
文晶怒目圓睜,忍無可忍了。她真是不應該對他有幻想,這個男人從沒一刻正經過。
被掃地出門的駱風覺得無比委屈,他說錯話了嗎?
女人太瘦,通常都顯老啊。但是晶晶不同啊,瘦一點,更顯清秀,全身應該有肉的地方還是很有肉嘛。
他隔著門,耳邊雖然還響著她咆哮趕他出門的聲音,卻不由自主的想念她那最有肉的地方,真真肖魂啊。
當年,他怎麼就浪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