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進酒店客房,粉紅的窗紗被風揚起。紀韻晴撫著劇痛的額,模糊的張開眼睛。
「啊……」一聲驚呼,從她的喉嚨奪路而出。
昨夜還整齊曖昧的蜜月套房,房內的玫瑰花球被扯得凌亂不堪,床上,地板上,丟棄著一堆女性衣物。而那一張大紅心形的圖案,正被她壓在身下,全都凋零破敗。
「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慌亂不堪,想要起來,身子卻如被碾過一般酥脆暈軟。她拎起被單蓋在自己赤果的身子,不知所措的起來,拾起地上的衣服,披了上身。
昨夜朦朧,但卻仍可隱約憶起的瘋狂,她只願那皆是昨夜酒醉後的夢境。
紀韻晴,醒醒,不是真的,絕對不是真的。
從前遙不可及的幸福,變得觸手可及。卻在一瞬間被一場殘夢擊碎?
不,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早晨,俞秋影的桌面送上一盅熱燙的「菜乾豬骨粥」,她冷冷的瞟了一眼,無言以對。
到了今天,每天送一盅「菜乾豬骨粥」,到底還想幹什麼?
難道他以為,他的所作所為,是一碗湯水可以彌補的?
Davie靜靜的看著俞秋影發呆,擔憂的牽她的手:「影兒,你難道……」
「啊?什麼?嗯,我不會心軟的,放心。」
「好的。」Davie放鬆了手,卻仍舊放心不下:「影兒,跟我回美國吧。」
「你何苦要逼我?」
「陪我離開,離開敖天鈞,對你來說就真的這麼難嗎?」
「Davie,我與敖天鈞結局如何,與跟你回美國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她真誠的凝視他,重複自己無數次說過的話:「我配不起你。我注定要與敖天鈞摟著一起死,或是痛苦的互不安生。這是命,我不會再把你牽扯進來。」
我欠你已經很多了,別讓我的人生有更沉的負擔。
「影兒,你為什麼一定要對我這麼殘忍?敖天鈞不是可托之人,只有我可以給你幸福。」
「我已經沒有資格再幸福。從……愛上敖天鈞開始,我就不會再有幸福。Davie,原諒我。」
「說穿了,你就是忘不了他。」
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沒有絲毫的掙扎:「是的,我忘記不了他。所以,Davie,請你忘記我。」
「我不會,我不會……」他的聲音換成吼的:「你到底要我怎麼做?還要我為你付出什麼?你才相信我是真的愛你。」
「那你又要我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永遠不會真的愛你?」
「影兒……」
她抬頭凝望他執著的臉,倔強的帶著哀求:「請你讓我的心少一點歉疚,好嗎?你的大好前程,已經被我污染,何苦還要賭上一生?」
Davie,這一條路,我已經決定了一個人走。
窗外,茫茫細雨。他明白自己無法說服她。她望著窗外張燈結綵,正在掛起大紅招牌的風華酒店。
風華酒店,一樓大堂。
「敖紀聯婚」
早晨的風涼,吹得招牌獵獵作響。
手機響起,俞秋影拿起,是駱風不急不慢的嗓音:「俞小姐,請看6頻道。」
她疑惑的開了電腦。6頻道,是娛樂資訊遍天下的視頻頻道,大小明星、娛樂圈盛事,豪門風雲,這一個頻道始終走在同行的尖端,乃是行中翹楚。
恰到好處的時間,剛打開電腦,畫面上便是一女三男幕天席地的香艷畫面。雖然關鍵部位打了格子,但是,男女主角癲狂的床上風姿仍舊席捲而來,女人嬌媚的粗喘,那一張剛剛在大小報端幸福微笑的女人的臉,被慾望玷染的眼眸,刺激著人們的感官。
好一個豪門銀娃。
今天將與天果集團總裁敖天鈞大婚,紀氏的千金小姐紀韻晴,卻在婚姻前夜與數男共戰於床榻,還在將要成為自己的蜜月套房的大床上。
俞秋影和Davie均被眼前的影像嚇得目瞪口呆。
紀韻晴雖然荒唐,但是對敖天鈞的情意卻半分不假。要說她會在大婚之際,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行為,那是絕不可能。
而駱風恰到好處的電話,說明,這一切就像上一次自己與敖天鈞的艷照事件一樣,是同一個人安排布下的局。
可是,敖天鈞,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幾乎是本能,她拔通了敖天鈞的電話。
敖天鈞在那頭輕悅的笑:「親愛的,等我。」然後,機子便掛了,沒等她問一句,說上一聲,他便把手機關了。
久久的提示關機聲,讓俞秋影的心更沉得一塌糊塗。
等?他讓她等待,可是她要等待的是什麼?
醫院的病床上,紀韻晴拉著敖天鈞的袖子:「天鈞,原諒我,不是我,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知道?那,那些人,你……」 敖天鈞語不成句,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韻晴,我知道我從前有負於你,你心裡恨我,想要報復我,但是,你為什麼要這樣作賤自己?」
「不是的,天鈞,我不恨你,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啊……天鈞,相信我。」 紀韻晴從床上滾下,她卑微的抱住他的腿,死命的扯住他要離開的身子:「天鈞,給我一個機會,原諒我,我……」
「原諒你?半小時前,你知道網上流傳的是什麼嗎?是你,是你和那……唉。」他說不出話來,痛苦的捂著臉:「我以為,過盡千帆,你才是我的心中最愛。可是,你,卻……騙了我,韻晴,你騙我騙得好苦。」
「不,天鈞,我沒有騙你,我是被人算計的。是有人暗算我。」她慌不擇言,突然的叫嚷道:「是俞秋影,一定是俞秋影這個賤人,是她看不得我和你一起,要破壞我們。天鈞,相信我。」
他定了定神,眼神極度的掙扎:「可是,韻晴,你……要我怎麼相信你?我原以為,我們會幸福,每天晚上抱著你入睡,醒來時你就在我的身旁。從前我欠你的,我都可以有機會一點點的彌補,我會讓你成為這個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韻晴,你讓我太失望。今天,我們本來要,要結婚了。你會有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啊……韻晴。」
是啊,我們的孩子啊!紀韻晴哭喊著,卻找不到任何的方法渲洩心底的鬱悶和委屈:「天鈞,相信我,我真的愛你,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天鈞,相信我。」
「韻晴,對不起,即使是死,我也不再相信你了。那一副畫面,太殘酷,太殘酷了。韻晴,我真的寧願死,也不願承受你這樣背叛侮辱我們艱難的愛。」
他看似心灰意懶的走出病房,把房門關上。他唇角的冷笑漸熾,步進電梯,他僵直的身體在空蕩的電梯內一身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