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呆在樓上有什麼意思?走,我們下去曬曬太陽!」皓睿叨了一枝煙到嘴邊,啪地點燃,吸了一口,推著她的輪椅進了電梯。
濱江水庫外是一片無垠的草地。
小草綠油油的,肆無忌憚的從地底下探出嫩芽,沐浴著雨露,享受著陽光,伸展著它們柔嫩的軀體,為大地披上了華美的外衣。似乎風吹到哪裡就長到哪裡。
皓睿把她推到岸邊停住,叉著腰望著水面出神。
「怎麼,誰惹我寶貝兒子不開心了?」琪姐睨了眼神思恍惚的皓睿,關心地詢問。
「沒有,」皓睿吐掉香煙,退一步,挑了塊平整的草地,攤開四肢躺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叨到牙齒間,漫不經心地答:「開玩笑,誰敢惹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
有,當然有。
不是世上所有的女人都賣他的帳,現在,他就被一個姓顧叫媛媛的女人搞得快要精神崩潰。
「是嗎?兒子踢到鐵板了?說說看,是什麼女人居然連睿少都看不上?」琪姐愛憐地瞅著他,細心地發現,他俊帥的臉上,少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多了些心有不甘。
「誰說的?」皓睿嘴硬:「你兒子不知道多受女人歡迎,只要我招招手,大把的女人投懷送抱。」
可是,如果不是他心心唸唸想的那個,如果不是他生生死死愛的那個,就算來得再多,又有什麼意義?
「是哦?就會吹牛!真有本事,帶一個半個回來給我瞧瞧?」琪姐乘機提出要求。
說不定一激他,沒準哪天真帶一個女孩子回來。
「你別激我,不就是想看媳婦嗎?這有什麼難的?」皓睿蹺起一隻腳亂搖,滿不在乎地答:「我一個電話打過去,立刻過來一卡車。看你喜歡誰,明天就去領結婚證,好不好?」
媛媛的態度,真的讓他對愛情有些心灰意冷,說不定真的閉著眼睛選一個,結婚了了琪姐的心願算了。
「傻孩子,我喜歡有什麼用?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得你自己喜歡才過得下去啊!」琪姐皺眉,嗔怪地橫了他一眼。
臭小子,嫌自己囉嗦,在將自己的軍呢?
搞得她火上來,真的亂點一回鴛鴦譜,也好過他孤單一輩子。
「女人都這麼想?」
「怎麼想?」
「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得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嫁了,才過得下去,是不是?」
「廢話,又不是舊社會,不喜歡誰嫁啊?!」琪姐大呼吃不消。
「是吧?連你都這麼認為!」皓睿翻身坐了起來,神情激動地低吼:「不喜歡就不嫁!偏偏有的女人就那麼死腦筋,嫁一個根本就不愛她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有幸福?」
「你說誰呢?」琪姐狐疑地傾身過去瞧他的臉色:「你怎麼知道她愛不愛她老公?再說了,就算是這樣,人家愛嫁給什麼人,關你什麼事?」
「我親眼所見,她老公愛的是……」說到這裡,皓睿察覺失言,倏地住了嘴,抬起腳重重地踢飛一塊石頭。
咚地一聲,石子落入水庫,擊起千層浪。
「皓睿,你說的不會是姓顧的那個女人吧?」想到阿虎上次無意間透露的信息,琪姐不由面色一沉:「她都嫁人了,還來招惹你?」
真是沒出息,五年了,居然還忘不掉她!
如果她沒結婚,那也無可厚非,畢竟皓睿等了她這麼多年。可現在她連孩子都生了,皓睿還執迷不悟,豈不是太讓她失望?
皓睿苦笑——如果她肯來招惹他,他還會有煩惱嗎?
「我可警告你了,不許再理她!」琪姐越說越不放心,搓動輪椅朝皓睿滑過去,伸出手要手機:「不行,你把她的電話給我,我去找她,我不能讓她毀了我唯一的兒子……
「琪姐!」皓睿心煩意亂地扒亂了頭髮大吼:「現在不是她招惹我,是我喜歡她,是我想娶她!她不甩我,不買我的帳!所以,拜託你不要再給我添亂了,明白嗎?」
五年前,如果不是琪姐在中間插一槓子,憑空製造出那麼多誤會和麻煩,帶給媛媛太多的傷害,或許今天他早就做爸爸了,哪會淪落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叫別人爸爸這麼可悲的地步,不是嗎?
「我?給你添亂?」琪姐呆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真不知道,她跟媛媛是不是八字犯沖?
五年了,皓睿再一次跟自己起爭執,居然又是為了顧媛媛這個女人?
「對不起,」皓睿默然半晌,垂頭喪氣地認錯:「不關你的事,我不該把脾氣發到你的身上。」
發脾氣有什麼用?事情已過了五年,傷害早已造成,難道時光可以倒流?
「她不適合你,放棄吧。」琪姐皺起眉頭,冷冷地做出決定。
「琪姐,」皓睿忽地抬頭,極認真的看著她:「答應我,不要再找媛媛的麻煩!過去的事就算了,但是這一次,我不許你再傷害她,明白嗎?」
不許?他竟然跟她說不許?
「皓睿?」琪姐呼吸一窒,半天說不出話。
她當然不會傻到以為五年前的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只是皓睿不提,她也不說,大家很有默契地讓這件事船過水無痕。
想不到,他會舊事重得,令她下不來台。
「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皓睿頓了一下,再次鄭重地表明態度:「不過,這一次你最好不要插手。」
「皓睿,你糊塗了?」琪姐心中鬱悶,冷冷地看著遠處低飛而過的水鳥:「她都已經結婚,連孩子都生了,你還能怎麼樣?難道想拆散她的家庭?」
「如果她在那個家裡根本就不幸福,我為什麼不可以拆散它?」
「你瘋了?」
皓睿長歎,默然無語。
他倒真希望他瘋了,那麼就可以不顧一切地放手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正因為沒瘋,才會有太多的顧忌,才會在這裡煩惱!
「你害她離了婚,那孩子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那孩子很可憐?」琪姐急了,握拳猛敲輪椅扶手,恨不能那是皓睿的頭,可以敲醒他。
皓睿翻個身,仰起頭望著琪姐,慢吞吞地丟出一句:「如果,晴晴是我的孩子呢?」
「是你的也不行,你……嘎?你說什麼?」琪姐瞠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瞪著他。
他說,媛媛的孩子是他的?是嗎?是這個意思,她沒聽錯吧?
這麼說,她當了奶奶了?
他剛剛叫什麼?晴晴還是琴琴來著?名字好像還不錯。
「哎,沒什麼。」皓睿歎一口氣,重新躺下去,變成一條死蛇。
琪姐說得不是沒有道理,萬一晴晴不是他生的呢?
他該怎麼彌補孩子失去父愛的創傷?
「喂,扔了這麼大一個炸彈,怎麼可以不負責任地用一句沒什麼就交差?你想我急死啊?」琪姐滑過去,狠狠地推動輪胎,大有他不說清楚,就要從他身上壓過去的氣勢。
皓睿任她壓,捧著頭,一臉煩惱:「要我說什麼?媛媛一口咬定不是我的,我有什麼辦法?」
「她說不是就不是了?」 聽說有了孫子,琪姐渾身都是勁,兩眼放光:「你當然要找出證據來,證明是你的孩子!不是有那個DNA嗎?快去驗一個!」
這麼大的事情,哪可能信口開河,胡編亂造?皓睿既然這麼說,肯定有他的理由。
開玩笑,司家的骨肉當然有認回來,怎麼可以讓她流落在外頭,喊別人爸爸?
「我當然想,可惜,媛媛不同意。」
「她不想,你就沒轍了?」
不是吧?這哪是她的兒子啊?這麼快就宣佈放棄?
「問題是,晴晴的有一頭金髮,明顯帶有白人血統。」皓睿很洩氣地說出自己的苦惱。
從晴晴年齡看來,除非媛媛在跟他交往的同時就跟肖恩好上了,不然晴晴不可能是肖恩的孩子。
可是,媛媛的性格,他還不瞭解嗎?
保守羞澀,百分百的中國傳統的大家閨秀,跟他交往同居,怕是這輩子做的最大膽最出格的事情,如果說她劈腿,打死他也不信!
但是遺傳是做不了假的,再多的信心,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也會變得遲疑和徘徊。
「金髮?」琪姐怔了怔,冷哧:「那有什麼奇怪,你姨媽也是金髮。」
「我還有個姨媽?我怎麼不知道?」皓睿大奇。
「她四歲的時候就得急病死在了唐人街,你怎麼可能知道?」琪姐苦笑:「你出生的時候,我還擔足了心,生怕你也金髮,跟你爸沒法解釋。哪知道就是這樣,還是難逃遭人排擠的命運,最終還是分手回國。」
「為什麼這些事你從沒說過?」皓睿呼地坐了起來,神情激動。
「你外公是個標準的美國人,只知享樂,沒有家庭觀念,加上種族畸視,越發對外婆不好,到姨媽兩歲時,索性拋妻棄子扔下我們一走了之。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我提他做什麼?」琪姐眸光冷厲:「你可不許學他的樣,既然有了孩子,就得負起責任,否則,你就不是我琪姐的兒子!」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皓睿歡喜地跳起來,掉頭匆匆朝外跑去。
「別忘了,早點把晴晴帶回來給我瞧瞧……」琪姐急忙提高聲音大聲叮囑。
「知道了!」皓睿頭也不回,朝她揮了揮手,衝進了車庫,發動車子如狂風般捲了出去,朝市區疾馳。
「肖恩,媛媛在家嗎?」他現在恨不能背插雙翅,立刻飛到她的身邊。
「媛媛?不是跟你約會去了?」肖恩詫異地反問。
怎麼現在他反過來問他要人?
「她還沒有回來?」糟糕,那麼長的時間,她到哪裡去了?
「下午回來一趟,把晴晴交給我,又開著車出了門,我以為她跟你在一起,就沒追問。怎麼,你們吵架了?」肖恩聽出不對,猛然從沙發上跳起來,掀開簾子望著黑漆漆的窗外。
「沒有,我馬上去找她。」
「你去哪裡找?」沒吵,鬼才信!
「晴晴先拜託你了!」皓睿交待一聲,匆匆掛了電話。
「姓司的我可警告你……喂,喂?SHIT!居然掛我電話!」肖恩低咒一聲,叉著腰生悶氣。
「怎麼了?」少陵聽到動靜,從書房裡探出頭。
「甜心好像跟那小子吵架了,你在家帶晴晴,我出去找她……」肖恩說完,撈起西裝就要出門。
「別!」少陵失笑,伸手攔住他:「媛媛是本市人,再說還有晴晴在,不會有什麼意外。情侶間吵吵架很正常,咱們一摻和進去,反而把事情鬧大了,不如隨他們去。讓那小子急一急也好,省得他太囂張!」
「你說得也有道理,」肖恩放下西裝,唇角含笑,意有所指地望著他:「這麼說,你上次跟我吵,也是想增進增進感情?」
「呸,我說媛媛,你扯到我身上做什麼?」
「是嗎?我看有人是別有用心……」肖恩說著不懷好意地逼過去,伸手扣住他的臂,把他拖到懷裡。
「別亂來,晴晴在呢!」少陵伸臂隔開他,俊臉微紅。
這傢伙逮著機會就發*情,也不看看場合!
「怕她發現?那你別出聲……」肖恩頭一低,吻上他妖媚的薄唇。
「小爹地,這塊應該放哪裡……」晴晴拿著一塊拼圖從書房裡出來,不滿地瞪著他們:「又玩親親?」
兩個人受驚,迅速地分開。
少陵狠狠地瞪了肖恩一眼:都怪你,看,被捉到了吧?
有什麼關係?又不是第一次被捉到!
肖恩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笑嘻嘻地拍著晴晴的肩朝書房走去:「哪裡不會,走,爹地教你……」
媛媛心中有事,漫無目的地開著車隨著車流滿世界亂轉,不知不覺天已黑了,她卻不知該往哪裡去?
雅沁園難以面對父母,月湖山莊又要面對肖恩和少陵的盤問,再加上天真無邪的晴晴,更是讓她壓力倍增。
「嘀嘀」身後急促的喇叭聲訴說著不耐,催促她前行。
她低歎一聲,只得打下方向盤,駛向最近的停車場。
下了車,她才發現,眼前的這幢高層建築,竟然是新景家園。
自從五年前那個傷心的下午,她流淚離去之後,再也沒有涉足此地。
現在那套房子,是不是依然保持著原貌?
她苦笑——這自然是她的癡心妄想!
皓睿有什麼理由一直保留那套房子,徒惹傷心?況且,兩次皓睿都把她帶到惡魔過夜,也足以證明,他早已搬離了這裡。
儘管如此,她還是鬼使神差般進入了電梯,隨著樓層越來越接近十八樓,她的心跳也越來越快。終於,叮地一聲,電梯停在了十八樓。
她踏出電梯,神情恍惚地立在樓梯間裡徘徊不前。
從十八樓C座出來一個中年女人,朝她投來怪異地一瞥。
媛媛心一慌,低頭從包裡掏出一串鑰匙,走到A座的門前。感覺到身後那道探照燈似的視線一直鎖定著她,只得硬著頭皮把鑰匙套進鎖孔,打算隨意糊弄一下,等那女人一走,她就離開,誰知門卻嚓喳一聲開了。
她愕然片刻,輕推房門,慢慢走了進去。
赤足緩緩地走在冰冷的地磚上,心裡卻一直有一股熱氣在上揚,喉頭哽咽,心中酸楚。
一切都沒變,還跟五年前一模一樣,牆上張貼著他們的合影,傢俱收拾得一塵不染,地板擦得光可鑒人。
臥室裡,兩張床墊親密地擠靠在一起,衣廚裡還掛著五年前她穿過的衣服,琴室裡,那架漂亮的鋼琴還在燈下閃著誘人的光澤……
就好像,她只是離開了一小會,剛剛返回家。
皓睿,皓睿!為什麼他一定要用這樣特別的方式,這樣執著的深情把她弄哭?
一桌一椅,一琴一畫,這屋子裡每一樣東西都在無聲地告訴她一個事實,默默地見證著一個男人五年的守候,五年的癡心。
她,還有什麼可懷疑的?還在猶豫什麼?
縱然有再多的傷害,難道這份愛還不足以彌補?
就算有再多的顧慮,面對這份癡情,也不足以給她勇氣?
五年來,從聽到德平宣佈她不能彈琴開始,她就再也沒有接近過鋼琴。這一次,她會不會有勇氣突破自己?
慢慢地坐到琴凳上,小心翼翼地掀開琴蓋,纖長的指尖從冰冷的黑白琴鍵上輕輕地滑過,一遍遍,輕輕地摩挲。
悄悄的,怯怯的,輕輕地按下去,琴鍵發出「哆~」一聲銳耳的單音,她再按:「咪~」,然後,再按……
一連串生澀的音符,一如她積壓在心裡五年的心事,緩緩地從她心靈到指尖流淌而出,帶著點幽怨,含著些悲苦,又夾雜了那麼點希望……
慢慢地,琴聲越來越流暢,她一曲接一曲地彈著,越來越難,越來越快,終於,手指使不上力,跟不上節奏,音樂變得沉悶而晦澀。
她不肯放棄,咬著牙一試再試,一直不停地練習著那一段,反反覆覆,似不服輸,又似在發洩著什麼。
「夠了!」一雙大掌從身後覆住她纖細的手掌,皓睿緊緊地環住她的腰,聲音痛苦壓抑:「別再折磨你自己。」
在尋找了無數個地方都沒有找到媛媛之後,抱著試試看的心情,他來到了新景家園。
沒有想到,推開*房門,聽到的卻是久違了的琴聲。
她無聲飲泣的背影,深深地灼痛了他。
「我可以的,我明明可以做到……」她掩著臉低低地啜泣。
淚水瘋狂從指尖落下來,滴在琴鍵上,似乎要把她從未對人訴說的痛一次傾洩而出,要把她隱忍在心裡五年的淚水一次流光。
「媛媛,相信我,你彈得已經比一般人都好很多了。」皓睿轉過她的身體,強迫她面對自己,溫柔地拭去她頰上的淚,低聲安慰著她。
無限的愧疚與懊悔攫住了他的心。
是他親手毀了她的夢想,要如何補償?
「為什麼?我要遭受這麼多的痛苦,要經受這麼多的磨難?」雨點似的拳頭落到他的胸前:「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難道愛一個人也有錯嗎?上天為什麼對她如此不公平?她的情路為什麼要走得比一般人都坎坷?
「不,媛媛你沒有錯,錯的是我。」皓睿緊緊地抱著她,淚水緩緩滑出:「一直以來,錯的都是我!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你,沒有顧忌到你的感受,沒有考慮你的處境。是我太衝動,對不起!」
如果他成熟一點,如果他能想得更周到一點,如果他能更強大一點……那麼,媛媛就不會因為愛他,而經歷這麼多痛苦和災難。
「你明知道錯了,為什麼還要招惹我?你不知道,你的出現只會使我的人生變得更加糟糕,使我的感情變得更加混亂嗎?」憤怒如潮水般湧了出來,媛媛連哭邊嚷:「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為什麼?」
「我沒有辦法,我也想過默默地離開,不再打擾你的平靜。」
「那你走啊!為什麼要纏著我?」
這個壞傢伙!他攪亂了她的生活,害得她心神不寧,感情搖擺不定,墜入痛苦的深淵,現在又說什麼默默走開的混帳話?
他不知道,這樣會讓她更加痛苦嗎?
皓睿用力捶著胸,紅著眼睛低吼:「我也想有出息一點,我也想有骨氣!可是我沒有辦法,我走不開!我的眼裡心裡只有你,哪怕你不再愛我,哪怕明知道你討厭我,我也不想放你走!我看到你跟肖恩在一起,看到你對少陵笑,我就嫉妒,這裡,會痛!」
「我,我什麼時候說了討厭你?」媛媛下意識地分辯,說完了又後悔,一臉懊惱地掩著唇。
「媛媛,我愛你!」皓睿心緒激動,拼著受她一記耳光,心一橫,不管不顧地吻住了她的唇。
「不,」媛媛推拒著他,掙扎間,兩個人滑下去,倒在實木地板上,冰冷的地板和身上滾燙的強壯的身體,讓她瞬間暈眩了起來。
媛媛面紅耳赤:「皓~」 剛一開口唇已被他吮住,他舌尖一頂,乘機竄進了嘴巴深處。那新生的鬍髭扎痛了她柔嫩的皮膚。
她心中一震,身子似有電流通過,嘴被他熱*辣地吻住,聲音更被他堵在喉嚨深處。
他的手也沒放過她,大膽地掀起她的衣,闖進她的身體,顫抖著撫*摸著她滑膩的香肌,與她熱烈地廝磨著,令她神魂顛倒,無計可施,幾乎要窒息在他的懷裡。
「皓睿……」她終於搶到機會,撐著他的胸,大口地喘*息著,想要跟他講理:「你瘋了?」
嘶地一聲,漂亮的香奈爾上衣翩若彩蝶似地飛落到地板上。
「啊!」她的抗議胎死腹中,只得慌亂地掩著胸,抬腿去蹬他。
他單腿跪地,一條腿曲膝壓住她,三兩下把T恤扒了,露出強壯的胸肌,頭一低,重新覆住了她的唇。
這一次,他放慢了節奏,碾轉地親吻著,親暱地啃咬著。
他對她的身體相當的熟悉,知道哪裡是她的敏感點,知道如何才能以最快地速度挑起她的欲、望。
「皓睿~」她軟成一灘水,嬌媚地低喘。
「嗯?」他嗓子低啞,轉移陣地咬上她漂亮性*感的鎖骨,大掌推高她的裙子,滑入她的腰下……
「皓睿,」她慌亂地捉住他的手,急切地嚷:「等,等一下!」
等?他已經等了五年,實在等得夠久了!
他不語,忙碌地親吻著她的肩窩,稍稍褪離她的身體,解開皮帶,褪掉礙事的牛仔褲。
「我媽,我媽還沒同意!」媛媛慌了,不顧一切地低喊。
「噗!」皓睿撐住額,覆在她身上暴笑。
她的意思是,她媽如果同意了,就一切OK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媛媛大窘,紅著臉,結結巴巴地彌補錯誤。
「媛媛,」皓睿停下手,溫柔地望著她:「我沒要求你現在就跟我結婚,我會給你時間考慮。但是,不能太久。」
「誰,誰要跟你結婚了?」媛媛漲紅了臉瞪他,這種時候卻顯得毫無威力,反而妖媚十足。
皓睿心中一蕩,低下頭在她唇上印了一吻。
「我如果離了婚,肖恩跟少陵怎麼辦?」媛媛好煩惱。
「那是他們的事,你不能替他們擋一輩子!」皓睿的目光變得凌厲。
她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考慮那兩個混帳男人?
「還有晴晴……」
「這個,我會跟她好好溝通。」他就不信了,他這個親生爸爸還會鬥不過兩個假爹地?
「你媽並不喜歡我……」
「那你就努力試著讓她喜歡你。」
「你還是個學生……」
「放心,這個學期我肯定會畢業!」
「可是,我爸……」
「媛媛,」皓睿終於失去耐性,俯身堵住她的唇,在一個深長熱烈幾乎讓她無法呼吸的吻之後,他抵住她的額:「我知道,我們要面臨的問題有很多,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全部解決。別著急,讓我們一起去面對,一個一個地解決,好嗎?」
「我們一起面對?」媛媛怔怔地望著他。
「是的,我們一起。」皓睿鄭重地點了點頭:「不論什麼事情,我都會和你站到一起,我不能保證自己是最棒的,但肯定是這個世上最愛你的人。所以,相信我,把你和晴晴,交給我,好嗎?」
「皓睿……」她抬手輕輕地攀住了他的肩,放柔了身體偎進他的懷裡。
是的,兩個人如果要攜手走過一生,無可質疑,擺在他們面前的還有許多無可避免的困難和挫折。但是,他們不能因為前面會有這樣那樣的困難和挫折,就失去信心,選擇放棄和逃避。
該來的總會來,該面對的一起去解決,實在不能解決的,可以交給時間……
因為,從今往後,她不再是一個人,她的身邊有他。
只要他們相愛,只要他們下定了決心,世上有什麼困難是不能解決的?
只要有愛,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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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江小婭的故事,請參看《殺手王妃很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