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以為,她只是在美術跟音樂中,更喜歡美術,所以才會選擇教美術。誰知道她卻是完全的放棄了,甚至連老公和女兒都瞞著?
「其實沒什麼,剛好手受了點傷罷了。」媛媛垂下頭,稍稍緊張地轉著無名指上的結婚鑽戒。
「哪只手?什麼時候?為什麼會受傷?是誰傷了你?還有,德平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情?」皓睿閉了閉眼,勉強按住心底的憤怒,蹲到她面前,握著她的手,一口氣問了一連串問題。
很好,這麼大的事情,她一個字也不跟他說,整整瞞了他五年!而且,她似乎還打算一直瞞下去?
「還提這些往事做什麼?都過去五年了。」媛媛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卻沒能如願,只得輕輕別過臉,躲過他灼熱而痛楚的眼神。
況且,當年最痛的並不是手,而是她的心!
她並不在乎失去夢想,也不在乎不能成為一個著名的鋼琴家,讓她傷心絕望的一直都是他的背叛,他的無情!
那種深達骨髓的寒冷,直到今天見到他的癡,發現有可能真的只是一場誤會,才稍稍的溫暖過來。
不論是錯誤也好,誤會也罷,時光不能倒流,事實上他們已經錯過了彼此,不是嗎?
「是,」皓睿把頭深深地埋進她的膝蓋,抱著她,身體無可抑制地顫抖著:「琪姐做的嗎?」
如果是,他該怎麼辦?他要怎麼賠償她?
「你胡說什麼啊?」媛媛訝然低叫:「她是你媽!」
他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琪姐只是想保護自己的兒子,她再壞,也不至於傷天害理啊!
「你不用替她隱瞞!正因為她是我媽,我才比你更瞭解她!為了我,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皓睿的聲音痛苦地從齒縫裡迸出來,帶著微微的哽咽。
她們,是他生命裡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他不希望看到她們中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你真的搞錯了,這件事跟她完全沒有關係。」媛媛啼笑皆非。
如果讓他知道,真正的罪魁禍首其實就是他自己,不知他是怎樣的表情?
「真的?」皓睿倏地抬起頭,狐疑地望著她:「可是,據我所知,琪姐的確找過你。」
如果不是她,還會有誰?
如果不是她,媛媛為什麼會把這筆帳算到他頭上?並且直到現在,還不肯原諒他?
為什麼,去了一趟美國,回來天地已變色了呢?
他自問,從來也不曾做過半點對不起她的事情啊!
「呃,琪姐是有找過我,不過不是這件事。」媛媛澀然一笑,既然他已知道,索性不再瞞他:「她給我一張支票,讓我跟你分手,僅此而已。」
「支票?」皓睿苦笑。
這倒的確像是琪姐一貫的行事風格。只是,用這一套對付媛媛,不覺得太荒唐嗎?當年的媛媛一定倍感受辱並認為荒謬絕倫吧?
「是的,而且是無限額的!」媛媛揚唇,露了個嘲諷的笑,拎過隨身的小包,從皮夾裡翻出一張支票,遞給他:「或許,我應該感到榮幸,畢竟在她的心裡,我是無價的。」
「對不起!」皓睿哪敢去接支票?早就羞愧得無顏面對她。
以媛媛倔強高傲的個性,受到這種污辱,怎麼不大受打擊?再加上,琪姐後來還迷昏他跟小婭,演了一場香艷的戲給媛媛看。所以,她最終選擇憤然遠走,琵琶別抱,也就不難理解了。
琪姐這招,殺人不見血,還的確是高。只是,她的殺招用來對付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的兒子,卻讓皓睿有苦難言,深感悲哀。
追根究底,他的愛情,他的幸福竟然是葬送在自己的母親手裡,除了慨歎造化弄人,他還能怪誰呢?
「你跟江小婭,為什麼分了?」沉默了良久之後,媛媛幾經掙扎,最終還是問出了埋在心底的疑惑。
她本來以為,他們興趣相投,年齡相當,小婭又八面玲瓏,嘴甜心靈,一定能討得琪姐的歡心,兩個人肯定能成為一對。
江小婭當年那麼討厭她,她走了,不是正好乘虛而入?為什麼沒有抓住皓睿的人和心?
「我跟她,從來就沒有在一起過,哪裡談得上分手?」皓睿瞟她一眼,淡淡地解釋:「你在金太陽看到的那一幕,是琪姐布的局,特意做給你看的。」
關於這一點,雖然他也怨過琪姐。但是靜下心來一想,對媛媛的埋怨也不是沒有。
如果,她有一點相信他;如果,她對他們的愛情有信心;如果,她足夠瞭解他,又怎麼可能被這區區一個小把戲就蒙騙住了心靈?
就算當時年輕,受到刺激,一時衝動之下,遠走他鄉。但是經過了五年的沉澱,難道還不足以令她冷靜反思,從而找出事實的真象?
「但是,你親口承認小婭是你的馬子,為了她跟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又算怎麼一回事?」媛媛俏臉一沉,冷聲質問。
「胡說!」皓睿氣得一蹦三尺高:「又是哪個王八蛋在你面前胡說八道?沒有的事!」
那場人生中遭遇的最強的風暴;那場生命裡最驚險的打鬥,又一次歷歷在目;那種驚覺受騙的震憾;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再一次襲上心頭。
她身子輕顫,嗓音冰涼,用一種悲傷和絕望的眼神冷冷地覷著他:「我親眼看見,親耳所聞的,還能有假?」
「什麼?絕不可能!」皓睿怔了一下,提高了聲音喊:「你在哪裡看到的?會不會眼花認錯人?」
「就算認錯江小婭,也絕不會認錯你吧?就算人長得像,不可能連名字也相同吧?」媛媛揪然不樂,皺眉冷笑:「事情已經過了五年,我也已經結婚了。就算承認了也沒有關係,你何必死撐?」
「笑話,江小婭那八婆就算是送給我,我也懶得要。怎麼可能為了她跟人爭風吃醋?還大打出手,那就更不可能了……」皓睿不假思索地反駁,忽然停住,怔怔地看著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