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得令,於是恭敬地點頭轉而朝著門外:「嚴氏娉婷,進見!」話音剛落,童琬便覺一陣清香入鼻,抬眼即見殿前已佇立了一位清雅女子。只見這嚴娉婷莞爾有禮,翠竹色的百葉長裙及地,凌波微步只見身姿動人。「這是嚴侍郎家的。」賢妃輕聲提醒,童琬會意地點頭,於是也不等才藝施展,她逕自開口:「有美人如此,縱是無才也是德。留!」朗朗話語,她清晰地看到嚴娉婷那雙桃花般的眉目滿是歡喜。童琬滿意地笑了,可也感受到一旁的宸妃的不甚歡喜,只聽宸妃牙縫間硬是擠出冷言:「姐姐莫太急切,壞了規矩。」
童琬聽得分明卻裝作是有意驚恐的模樣,忙賠禮道:「原是本宮失禮了。」於是緩緩又道:「嚴秀女且慢,還需要展露一技之長。」繼而看向德安:「都怪本宮見其動人一時忘了規矩,幸得宸妃妹妹提點。往後你可要提醒本宮。」見德安惶恐,她只是笑了笑,滿含期待地看向殿下的嚴娉婷。果然,見那女子微微施禮,轉瞬間卻揮灑出山水畫卷。呈至童琬面前時,她特意遞過給宸妃,巧笑道:「妹妹你看,這筆墨間栩栩如生,讓人猶如置身山林水澗間,如此才情,該當得陛下的嬪妃吧?」話音才落,賢妃緊接著開口:「確實是才女。妹妹也很久沒見過這般動人的畫卷。」
宸妃沒有說話,看了看一唱一和的童琬和尹佩,又看了眼殿下的嚴娉婷。心知自己不可以再糾纏下去。於是緩緩道:「確實精彩。姐姐說怎麼好就怎麼好。」著人將畫拿開,朗聲吩咐德安:「再傳吧!」
「那娘娘的意思是?」德安忐忑地看著暗湧的三妃,見嚴娉婷已候在殿內多時,於是多問了聲也好確定一下主子們的心思。哪知他這麼一問倒惹來宸妃的怒目,雖說只是一瞬但足夠他心驚。於是忙會意:「嚴氏娉婷,留!」
「民女多謝貴妃娘娘,賢妃娘娘。」頓了頓,嚴娉婷再看向宸妃,溫雅地行禮:「也多謝宸妃娘娘。」說完在宮人的引領下,緩緩往西偏殿而去。
賢妃見著嚴娉婷離開,暗鬆口氣。才回過神,就聽到殿內流轉著一曲高雅琴曲。繼而看向殿下專注奏曲的女子,玉指靈動,仿若殿中無人只沉在了高山流水中。她輕聲問一旁聽得入神的童琬:「姐姐,這是?」
「你呀。就算是嚴家有托也不該這般急切,若不是方纔我替你擋了豈不引人懷疑?這彈奏的就是陸琳琅,德安方才可是都說了。你竟都聽不到。」童琬悄聲說著,語帶責怪。不過連帶著替宸妃樹了敵,也是她心喜的。帶著笑意,童琬斜眸看了眼宸妃,見婁如月身子前傾狀似被打動的模樣,她只在心想這宸妃想必是要拉攏陸琳琅了。嘴角淡淡揚起笑意,方想作勢開口,就聽見宸妃那慢裡斯條地出聲:「留!」
琴聲驟然停止,那陸琳琅身段窈窕,舉手投足間都讓人感到心曠神怡。她不驚也不喜,只是淡淡地朝著殿上的三妃得體地道謝,卻是連看也不看宸妃一眼。只是淡淡地笑著,看向童琬:「民女斗膽。常聞蘭貴妃淡雅動人,今日得見果然非凡。不知娘娘認為民女的琴技如何?」
童琬輕輕笑著:「繞樑三日。」言畢只見陸琳琅裊裊而去,她笑容可親地說著:「秀女才色高等,此乃天朝之福。」說得殿內眾人紛紛點頭,記錄的官員更是向著童琬拱手,直說「娘娘雅量。」
「才過了兩位秀女,時間可要抓緊了。」宸妃悶悶出聲,吩咐著德安:「還不請下一位?」德安忙看向童琬和賢妃,見這兩位娘娘也點頭,方才再傳:「明氏玥瑤,上前進見!」話音落下,被傳的秀女即蓮步輕移入殿,童琬與賢妃不禁相視而笑。
可待明玥瑤進殿後,童琬卻收起了笑意。她雖人在殿中審視明玥瑤的才藝,但心思卻飄到了殿外那些候著的秀女身上。她看過名冊,記得名冊上有幾位藩王之女,只是這些女子是不是可造之材就要認真思索了。想來凌蕭應該不會想到她會動心思在秀女上。於是她環顧四周,除了德安,都是一切尋常的宮人不似凌蕭身邊的人。她稍稍安心,跟著賢妃和宸妃的模樣鼓起掌來,就這般明玥瑤也被留了下來。
選秀就這般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竟生生去了一天的時間。待黃昏時,童琬才感到滿身的疲憊。她扭動了下脖子,懶懶地問:「德安,秀女都齊了吧?」在得到德安的肯定後,她才舒了口氣。方伸手,春雪已經急忙到跟前扶著她。童琬淡淡地笑著:「本宮累了。餘下的事情,還有勞妹妹們了。」及等到賢妃和宸妃朝自己施禮,她才回了禮而後由著春雪攙扶著她緩緩離去。
她望著那些巍峨的宮殿,心裡突然念想著方才得以留下的那些女孩子。她們當中有歡喜,有淡淡地感謝。似乎都覺得留在這華麗的宮廷裡是極好的事情。過幾日,凌蕭冊封的名號一下,她就可以更加穩妥地布新的棋局了。童琬的腦海裡一直浮現著陸琳琅的模樣,坊間一直轉眼這女子天下無雙,可現在她竟然記著的只是陸琳琅的琴聲,還有那淡淡的模樣。被眾人傳頌的美人不該是這樣的,相反那嚴娉婷的姿色咋看還高幾分。回憶著陸琳琅意有所指地回話,又及想著陸琳琅那身素得過分的裝扮。看來又是一個不可小覷的人物,想來自己這次選的人應該極其對凌蕭的胃口了。童琬輕輕帶著一彎淺笑:「陸琳琅。你的姓,真好!」一想到陸琳琅的身世,她的心情就大好。連帶著腳步也輕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