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蘭軒宮靜謐怡人,蘭雅若倚欄獨坐,她不知道玉曦殿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凌蕭這次跟她說莫擔心是不是就真的不用擔心。只是一個人靜靜的坐著,等著凌蕭,她總覺得只要這樣等著,無怨無悔地等著,他就又會出現在她面前。
「娘娘,夜涼。您還是回屋裡歇息吧。」嫣兒的聲音忽而響起,蘭雅若於是側了側身子,平靜地看著嫣兒。方才回屋時她發現窗台那盆蘭花被換了,雖然花盆的圖案類似,但是她仍看出了其中的不同。畢竟那盆花,她三年來無聊的時候總無意就看著,怔怔地打發著時間。能進她房間換花的人只有嫣兒,她只准許過嫣兒。心裡一點一點地沉下去,想來自己這個賭局真的太大,若果她真的猜贏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去面對。
「娘娘,咱們回屋吧。」嫣兒的勸慰再次響起,蘭雅若仍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朝夕相伴了快四年的婢女,她記得嫣兒曾問過自己若有天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自己會不會原諒她。當時她只當是笑話,現在看來,許自己才是那笑話。原諒?若果她想的是對的,她又還能夠原諒誰,相信誰呢?搖了搖頭,蘭雅若不再理會嫣兒,示意她退下。好亂,今日齊天園的景況很亂,她的心更亂。凌葳,走的時候為何這般看顧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何自己會對凌葳和良嬪的話耿耿於懷?分明現在人人羨慕她受著榮寵,她為何還會這樣心有不甘。不是凌蕭對自己不好,這般的噓寒問暖的,她懂他的關心;也不是自己不喜歡他,心裡都起了誓要與凌蕭不離不棄的,又怎麼會是不喜歡呢?只是,自從「童琬」這個名字的出現,她就沒再平靜過,哪怕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要相信凌蕭,心卻還是不自覺跟著凌葳說的話去懷疑凌蕭。蘭雅若痛苦地閉上眼睛,真真不想再多想。
「在想什麼呢?這般入神?」凌蕭乾淨好聽的聲音突兀地傳來。蘭雅若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他溫和地笑著看向自己,她微捏了下臉頰,這不是夢,他真的來看自己了。這樣的一個風姿卓越的男子,虛幻得不像是真的。她恍惚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這一絲的幸福,她什麼都沒有,她的記憶只有他,她的世界只有他!手被凌蕭穩穩地握住,溫暖厚實地傳了來,「莫想這麼多了。好好回去休息,我真怕你又病了。」他對著她總那麼體貼細心。蘭雅若覺得自己的心又在動搖了。
手被凌蕭握著,蘭雅若低順地由著凌蕭走在前面牽著自己往內室走去,只靜靜在後望著他,很想說出話來,很想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輕悄地一聲出口,蘭雅若用另一隻手摀住自己的口,見凌蕭似乎沒反應,料想他定是沒聽到。可心更加煩亂了,她聽得分明自己似乎能發出些許聲音了,難道,難道她的推測是真的?若果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能何去何從呢?
「娘娘!不好了!」嫣兒焦急地跑來,打斷了蘭雅若的思緒,她疑惑地看著嫣兒,見嫣兒止住話跪在地上,她忙掙開凌蕭的手去扶嫣兒。「娘娘,」嫣兒欲言又止,眼眸帶著些怨懣看向凌蕭,又迅速低下頭。她不解地也看了一眼凌蕭,難道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外面沒什麼大事兒,你只管好好在蘭軒宮裡歇息。等過了明天,一切都會好的。」凌蕭握了握蘭雅若的手,「玉貴人說你宮裡的春雪有經手過她的食盒,因此我著人帶她去問話,沒事的。查清楚了自然就放她回來了。」
「不是這樣的。那日靜嬪娘娘的宮女靈芝身子不舒服,是靈芝走到半路遇著春雪托她幫忙送東西給玉貴人的。這事兒不關春雪的事,也更與娘娘無關!」蘭雅若沒想到嫣兒會忽而這般勇氣直面看向凌蕭,眼眸帶著決絕。她知道春雪有事就是代表玉貴人想把小產的罪名強加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嫣兒的反應是不是太激烈了?還是自己反應冷淡?不知道為何,她總有預感春雪會沒事的,這件事情不需要她去煩。
「好了,嫣兒。朕,都知道了。」凌蕭的語氣有些苦澀,低低地說:「放心,雅若,我會護你周全到底的。」輕握了下蘭雅若的手,目光卻有些空無。最後凌蕭蕭索地離開,不再在蘭軒宮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