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笙簫人已殤 從此蕭郎是路人 第三十九節  風雲變色(五)
    「琬兒!」即進殿,良嬪已衝到蘭雅若面前,「真的是你!琬兒!你沒死!」良嬪知道自己現在神智很清醒,在她眼前的就是童琬,已經昭告天下死了的童琬。怎麼會變成蘭雅若了呢?又怎麼會在凌蕭身邊呢?童家的滅門就是凌蕭的主意,任她在何人身邊斷不可以在凌蕭身邊的呀!

    聽不到良嬪內心的話,蘭雅若只自己在心裡略微失望怎麼又是琬兒。她微微推了開良嬪的手,笑了笑,於是想回頭請華嬪替自己向良嬪解釋解釋。哪知華嬪並沒有跟在身後,這時她才發現,偏殿除了自己就只有良嬪了。

    而良嬪感受到童琬對自己的疏離,想許是記恨自己。於是又近一步:「琬兒,我知你定是惱我那日騙了你。只是,他命人抓了佩佩,我如果不幫她,他就馬上吩咐那些人毀了佩佩清白。我只有這麼一個妹妹,我不得不幫啊!」良嬪望著跟前人兒似無反應,她悲痛地跪了下來,「我知道你定不會原諒我,不再當我是朋友了。只是我真的想不到他會這般心狠手辣,水裡有毒也罷了,還埋伏。若不是為了救我,若不是替我擋上了那一刀,你已經安全離開了。我真的不想害你的!我也是沒辦法,二者選其一,我只能放棄你了。」說著說著,良嬪激動地跪著上前扯住蘭雅若的衣袖,淚如雨下:「我見你前就通知了他,我知道他定可以救你走的!可是,對不起,竟然還讓你為了我受那麼重的傷。你若不救我現在已經可以和他一起了。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該死了的,那日我就該死了的!」

    怔怔聽著良嬪說話,蘭雅若腦子轉換不過來。凌蕭說過童琬是外出遊玩遇了匪徒受了極重的傷,太醫也救不回來。他沒有告訴自己個中還有這回事,他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讓自己知道?良嬪口中的他,分明有兩個。可到底都是誰?她篤定救童琬的定是凌葳,可要殺童琬的呢?她知道現在應該扶良嬪起來然後告訴良嬪自己是蘭雅若不是童琬,她們只是眉眼相似,而不是在多想。但不知為何她就是沒勇氣肯定這個說法,因為良嬪描述的一切她都感到熟悉,鑽心的熟悉。於是無力地閉上雙眼,張開口,嘶啞難聽地發出些無用的音節。

    「你啞了?」良嬪驚愕地站了起來,激動地抓著蘭雅若雙肩,「你怎麼可能啞巴?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淚水奪眶而出,越發難過,良嬪開始喃喃自語:「凌葳。凌葳。我害了你。她再也唱不了曲給他聽了。哈哈哈哈!凌葳,琬兒啞了!啞了!」

    不曾見過良嬪這般模樣,蘭雅若不知所措地佇立在原地。她本想著良嬪是認識過去的自己,她沒想到又聽到了童琬的事情,還這般曲折。「你就是童琬!你!就是童琬!」好似看穿她心中所想,良嬪神情游離地重複著,指著她一直說她就是童琬,忽而心裡又記起凌葳那句你就是童琬。可凌蕭含笑告訴她她是蘭雅若。亂!亂!亂!亂!雅若禁不住摀住自己的腦袋,痛苦地跪在地上。不要想了好嗎?她是誰不重要!不重要!只要凌蕭愛她,只要她愛凌蕭就夠了!

    「娘娘,您沒事吧?」嫣兒擔憂地看著木然進殿的主子,吩咐春雪捧著藥,自己扶著主子往內室走去。到底盈華殿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自家娘娘回來就判若兩人呢?

    蘭雅若任由嫣兒扶著,也不反應。方纔她是怎麼跌跌撞撞跑出盈華殿的都不記得了。好似華嬪一直在跟她道歉,說什麼良嬪不知為何得了瘋病,原想良嬪一直要見她許是與病情有關。可今日這般嚇著她真是罪過。她只知道華嬪一直在對不起,良嬪一直在喊著凌葳。可她是蘭雅若啊,這些事情不該是與自己無關的麼?內心一直重複著念著蘭雅若三個字,告訴自己那是自己的名字,是凌蕭說的,是他妻子的名字。

    「娘娘,藥趁熱喝了吧。」春雪把藥往桌上放,輕聲對仍在沉思的主子說,可是主子未見反應。春雪看見連嫣兒見此也喚了聲,自家娘娘也不表態,心裡不禁著急。

    「先下去吧。」良久,嫣兒無奈地拉過春雪,示意她與自己一塊退下。見春雪緊張那桌上的藥,「放那吧。娘娘會喝的。」於是悄聲合上內室的門。

    蘭雅若待內室門全然關上後,睫毛稍動,緩緩起身瞧了窗外。藥?她轉身看著三年多來一直堅持喝著的藥,穩步走過去捧起藥碗。凌蕭說,堅持喝她就可以好了。可是,是好什麼呢?他為何對自己父母一事迴避?他為何對童琬一事有所保留?即說她與童琬是表親,為何宮裡內外從未有人認識她蘭雅若?見不得親人上門?嬪妃對自己,除卻良嬪,沒有人說認識,哪怕是認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在心裡連連發問,卻都不敢回答,因為只有一個答案可以全部解釋。只是她和凌蕭的溫存;他們並肩賞月;他為她點了船燈過生日;他說要娶她為妻;他嘗著她的手藝說要往後都為他煮,她真真不願意是假的!

    藥汁入土,蘭雅若面無表情地將藥倒進了花盆裡。她不願意那些是假的,可她也不願意這樣被蒙騙下去。要賭一把!蘭雅若暗暗下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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