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燕語,柳絮飄飛晴方好。上京的大街小巷,商販的吆喝聲和著來往的人聲鼎沸,說不盡的繁華熱鬧。且說,那先行的皇帝是位喜好女色不善為政的君主,若非中原佔著地勢物資的天時地利人和,怕這上京早已蠻夷入境血洗帝都。因此,新帝即位短短三年即國泰民安,連不問時政的婦道人家都不免稱頌聖上英明勤政愛民。
溫飽而思淫慾,此話雖粗俗卻也道理。若是三年前上京百姓提心吊膽的過活,誰會樂意閒坐茶館好奇皇家豪門內的密辛?這正因了天歷年的繁盛,連年來茶館酒樓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說書的唱戲的彈曲逗玩,惹得食客紛紛叫好浮生好不得意!
「說書的,你就再給我們說一段鮮的吧!往日那些陳舊如孟姜女哭長城的哀戚玩意可不許再提!」帝都最為熱鬧的聚香樓總多集聚商賈大家或殷實人家,因家財充裕也就多了時間聽戲取樂。這不,一人往說書檯上高喚便即刻得到了大伙的附和,紛紛表示要聽些新鮮的玩意而不是戲文裡都能倒背如流的典故。台上說書的老人,一身儒雅裝扮倒看著不像說書漢。只見他撥弄了一下二胡,微微笑著點頭望著底下吵鬧的食客,清了清嗓子道:「諸位看官可聽好了,老夫這便斗膽與你們說說那深宮秘聞後宮奇事。」食客們一聽與皇宮有關皆來了精神,畢竟新帝登基時間不長舉措卻雷厲風行總讓自己這些平頭百姓感到神秘而好奇。於是都不禁放下手中碗筷偏頭細聽。
「且說當今聖上雖為先帝大皇子卻非嫡出,因此朝中百官當年多是壓錯了寶免不得現在紛紛補救。這怎麼補救呢?有女兒的送女兒沒女兒的送妹子,這要是一家有人進了後宮就表示與皇家是一體的了,是站在新帝一邊的。未曾成家家中無美貌女子的也滴血為誓以明志,總之,登基大典那會真是好不熱鬧。」老人略微停下來喝了口茶。眾人見說書的喝茶自己倒熱乎起來,「這事我也聽說了。你說現在在那草不生鳥不去的邊關遊逛的祁王爺,現在雖說是閒散了。當初可都認定是新帝人選的。」聽著這話,連倒茶的小二也停了動作摻和:「那是,王爺可是先帝皇后唯一的兒子,嫡出!就是不知怎麼臨門失了寵要不現在的新帝就是他了。」「可話也不能這麼說,也不見得那王爺就好。要我說當今聖上年輕有為愛民如子,那先帝總英明了一次。」有人免不得嘟囔幾句。
「諸位看客都靜一靜。這皇家的前堂事兒複雜呢,我們說不清楚。今兒老夫可是要與你們說的是奇事。」老人見眾議論開了不緊不慢地拉回了話題「前頭說了送女兒進宮。這事就先是第一奇了。當今聖上雖不似其父愛美色,但按理送上門的女子哪有人會不要的?咱們陛下竟拒絕了好些慇勤的官員。諸位可知如今後宮只有一位貴妃四位嬪及二位貴人,連後備的秀女都沒有。而這些幸運的女子可都大有來歷。先說四嬪分別為德、靜、良、華。這四位娘娘裡有當朝丞相家的小姐,有兵部尚書家的千金,更有侯爺家的同胞雙姝。二位貴人雖名位不及前四位娘娘,名頭卻更響,西陵屬國遠嫁而來的公主及南詔王胞妹。美不美,老夫是不知道。但這些娘娘的家書重得不敢翻閱倒是真的。」「那照這般看來,聖上選的是身家不是美人。」有人如是總結,眾人免不得點頭。
「說書的。那貴妃呢?是什麼身份?當朝後位仍空,她可是最顯赫的女人了。」又有人記起老人未講的貴妃娘娘。見有人詢問,仿似正中下懷般老人顯得略微高興:「這正是第二奇事,這貴妃娘娘毫無背景。不只這樣,連宮裡人都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女兒因為她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這還不算奇,更離譜的是這位貴妃娘娘是個啞巴。」說到這,老人停了下來觀看著台下眾人的反應,果然,食客都不禁一愣隨即詫異非常免不得又議論紛紛「說書的,你給說說那貴妃是不是長得傾國傾城?要不這皇上怎麼會娶她?我原不知她是個啞巴。當初冊封貴妃的典禮隆重得像是迎娶皇后一般,雖見不得娘娘模樣但當時上京張燈結綵鑼鼓奏樂滿天,那禮花可亮得我至今還記得呢!」又有人如是說,其餘的也紛紛點頭直說聖上哪是不喜美色恐怕是娶了個最美的專寵著呢。
「諸位看官稍安毋躁,且聽第三奇事。這也是與貴妃有關,只是就不如先一件事那麼美好。諸位可知,這新帝即位三年來,對後宮各位娘娘是雨露均施,誰也不能說被冷落但又誰也不能說最受寵。倒是這貴妃娘娘,簡直可以說是被打入冷宮一樣,三年來除了冊封大典見了聖上的面就再沒被宣召,而聖上也未曾再踏入她宮門一步,連帶著還下了旨意不准其他宮妃去貴妃那,儼然就是個棄妃使得宮裡不少人底下敢直呼她『啞妃』。」老人見眾人認為皇上專寵貴妃於是緊接著就說出了這麼個更令人驚奇的秘聞。這下人們的好奇心徹底被挑了起來,大張旗鼓地娶了個啞巴卻又不寵幸,「難不成那貴妃娘娘是活菩薩,聖上迎了回宮供著?」食客們聽著都笑了,這可真是笑話。「諸位看官莫笑,沒準這娘娘真是菩薩。要知道新帝還是大皇子的時候,有一天帶了她回自家行宮,而第二天先帝就駕崩大皇子成了皇上。聖上即位後唯一一件大興土木的事情就是專門動工建了個新宮給這位啞巴娘娘,美其名為冊封的禮物。當時可是百官力諫民生多怨的。怎麼才三年的時間,諸位看官就忘了?」老人邊講邊收拾細軟從台上走了下來,看了看沉在回憶的眾人,若無其事地說道「時間,真的容易抹殺記憶啊!」
「啊!那時許相不是還以頭撞柱以表痛心想聖上收回成命的嗎?」一小伙反應了過來禁不住大喊。只是這次沒人附和他,倒是身邊同伴扯了扯他衣袖道:「聽著總覺與當初帝位之爭有莫大關係,還是別那麼大聲,雖說現在太平了還是怕有宮廷探子。」那人見同伴這麼說只道無趣,於是想求說書的解釋卻不想那老人竟沒了影蹤,這才細想前頭不曾見過這說書的,而且平常的說書漢哪講得如此多宮事?由此忽而生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