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裡,日將月攙扶到他的床榻上,才有時間仔細的查看他的眼睛,薄薄的眼皮好似被什麼東西粘住了,根本睜不開,那層粘糊糊的液體,不知道什麼做成的,幾乎將眼皮粘成一體,想重見天明,的確很困難。
床榻上,月好似有感而發的歎口氣,腦袋微微的轉動,好似在尋找日的方向,找了半天,都沒有目標,才不甘的放棄,「日,鳳凰真的很毒辣,我怕少爺對付不了,你沒有看見地下的情形,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我定不會相信世上還有這麼狠毒的人存在。當初,沒有選擇她,是明智之舉,我恐怕不行了,少爺那,你們幾個多多費心。」當滾燙的液體潑灑過來的時候,他就知道,眼睛,定是保不住了,不過幸好,他們活著出來了,以他一雙眼睛,換來幾個兄弟的命,值了。
日不願看見他那副頹廢的模樣,想說些話激起他的鬥志,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同時地下發生的事情非常好奇,想問清楚,就怕令他傷心,只好勸慰幾句後,趁他閉目休息的空擋,出去看其餘的兄弟。
幾十個兄弟,只活著出來了一半,即便是活著出來的,也不敢保證,就是他們的兄弟,剩餘的沒有出來的,定是凶多吉少了。
柳安疲憊的靠在院內的柱子上,一夜的激烈打鬥,再加上一天的勞累,讓他保養得宜的臉上,第一次現出與年齡相符的蒼老來,鬢角甚至有了點點斑白,一天一夜的功夫,人老了許多。
「柳員外,弟兄們怎樣了?」雖然既不想打擾他的休息,但擔憂最終佔了上風,日還是趕上前,低聲問。
柳安睜開酸澀的眼睛,眼底的血絲,更是看得人心痛,見到面前的日也不客氣,依靠半靠著柱子支撐自己的身體,「目前還能控制,只怕晚上還會有意外,這種症狀,在我家管家身上出現過,第一天情形最為兇猛,當天晚上,如果他不自殘或者不拚命攻擊他人的話,第二天,就會好一點,等三天過後,能夠活下來的,就應該無大礙了,只是,今晚,想必,兄弟們不好過,要時刻不停的關注他們的動態,尤其是注意院落附近有沒有人挑撥他們的情緒。」他實在不敢保證,看昨天鳳凰的模樣,應該是惱怒得很,那麼今晚就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錯過,他猜即便鳳凰不會親自來,她的得力助手也會趕過來,到時候,會是什麼狀況,沒人能夠預料的到,他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時隔多年後,隱藏多年的秘密還會被人重提。
他很不想將身份暴漏在天底下,那樣的話,他的兒女會將面臨很大的危機,他不知道,他是否能夠保護他們安全度過。
雖然鳳凰的身份沒有洩露,但是,他隱隱覺得,暴風雨就要來了,現在的平靜,只不過假象罷了。
張宅裡,張居正端坐在太師椅上,張雪瑤早就傳了消息過來,知道水思淼重病不能過來,他就坐在那一動不動的想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也沒有變換個姿勢,下人們輕手輕腳的,不敢打擾了老爺的思緒,都退出屋內,留下一室的安靜。
掌燈時分,小丫鬟躡手躡腳的進來,點燃了桌前的蠟燭,攢動的燭火,瞬間將黑暗的屋子照亮,耀眼的光芒在張居正的臉上,流連了片刻,小丫鬟吃驚的看著老爺怪異的表情,嚇得差點哭出來,老爺雖然嚴厲,卻從來沒有這麼吃人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想到了傳說中的怪獸,猩紅的眼睛,閃爍著嗜人的光芒。
張居正很快的收斂了眼中的戾氣,不耐煩的揮揮手,打發他出去,掏出昨日酒樓的掌櫃的送來的信物,看了許久,才起身去了書房,他要問一問老友,他還有什麼事情隱瞞了自己。
皇帝的大婚在即,忙完了這個事情,他必須得回祖籍一趟,將老母親接過來,到時候,朝堂之上,不定會發生怎樣的事情,他必須得好好謀劃一下,現在的地位,是付許多的代價換來的,得來不易,不能輕易的被破壞了。
漫長的深夜裡,書房的燭火一直沒有熄滅,不停跳躍的光輝中,清瘦的身影,伏在案桌上,奮筆疾書。
柳飄絮掏出手帕,將他額頭上的細汗擦乾,不能說剛剛死裡逃生,但是,總也是一個劫難,沒有劫後餘生的感觸,卻更多的是感動。
將懷裡人挪挪位置,讓他靠得更舒服些,心疼的看著他的虛弱,擔憂的問:「思淼,你沒事吧?」他的臉色太蒼白了,嘴唇幾乎毫無血色,今天回來的時候,儘管情況很糟,也沒有這樣糟糕,難道他剛剛又受傷了。
水思淼淺淺的一笑,又認識了一個敵人,是值得慶賀的事情,總比他一直站在暗處,令人防不勝防的好雖然不知道怎麼惹到的,但是現在,鳳凰、這個男人,忍者的主人,是他現在所要面對的敵人,怎麼回報他們的關愛,他還得好好考慮考慮。
聽見身後人的擔心,揚起眸子,給予安撫,「我沒事,倒是你,嚇壞了吧!放心,我會保護你,別怕,萬事有我。」
說完,又不放心的困難的抬頭,想看清楚她的表情,柳飄絮不清楚他要幹什麼,趕緊低下頭來,將耳朵湊近他嘴邊,她以為他有什麼話要說,只是,卻恰好將臉頰送到了他唇邊,略微乾涸的嘴唇,劃過柔嫩的皮膚,有些刺癢,卻令她由裡到外的變得羞澀起來。
水思淼呵呵的笑了兩聲,放鬆了身體,躺在她懷裡,站著明亮的眼睛,故意忽視她臉上的霞光,示意她靠近些,他有事情交代。
柳飄絮怔楞了一下,強忍著害羞低頭,卻誰知,這次角度更不好,溫熱的唇,被人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