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沁園,水思淼已經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從御醫手指劃過的地方開始,酸癢的感覺便蔓延開了,沒有游竄到手掌,反而好似有意識的直奔心房。
悄悄伸手,趁著幾人不注意,點了幾大穴位,延緩了毒的走勢,手指捏碎了一枚藥丸,趁著抬手的瞬間,令其飄進鼻內。
幾個大夫陸陸續續的到了,都是京城裡比較有名的,其中有幾位還是當年曾經給他診治過得,關係還算不錯,水思淼的心,放下了一半,幾個大夫的人品都瞭解,起碼應該不會像太醫那樣再給自己下毒,不然的話,即便他有九條命都不夠活的。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柳安才帶著小廝急匆匆的趕來,和老太君見禮後,便站在一旁,呼呼直喘。
卻在暗地裡,偷偷的與水思淼對視一眼,精明的眼神,與疲憊的神態,截然相反,又對屋內的情形掃視一圈,便明白了八九分。
老太君見人都來齊了,先拿眼神請示了嬤嬤,見她沒話說,才開口,「今日請諸位來,是老身外孫身中奇毒,請各位大夫好好看一看。」
很奇怪的,後面卻沒有介紹嬤嬤與御醫。
幾個大夫都是老人精,一眼,便明白了大概,也不追問,紛紛上前,給李少宇仔細的號脈,幾個人擋住了老太君的視線,而嬤嬤與御醫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了,柳安趁此時磨蹭在最後,飛快的給水思淼探探脈象,而後,不容分說,塞了一枚藥丸入口。
瞅著他嚥下去,才邁開步子,移到床側,看看李少宇的臉色,並沒有號脈,便隨著幾位老大夫到一邊議論。
片刻後,終於確定了藥方,由一位老大夫開口,說了病情,同時將藥方念了一遍,與御醫開的方子所差無幾,只是,多了兩味藥!
御醫捋著鬍子,想了想,點點頭表示同意,老太君才眉開眼笑的吩咐下人給賞金,同時又拜請他們給水思淼號脈,其中幾個熟悉的老中醫笑著搖搖頭,表示不用,剩餘兩個,倒是很仔細的上前,認真的把脈,柳安同樣的站在一堆人的身後,沒有露面。
兩個大夫分別把脈後,搖搖頭,回身問了幾句,才對老太君說:「貴府公子身中奇毒,毒性,比床上公子厲害凶險的多,而且,恕老朽無能,想不出完美的解藥。」
水思淼的視線穿透幾個大夫,與柳安的視線碰撞在一起,迎著他溫和的笑容,擔心蕩然無存,看模樣,岳父能解。
第一次,對於他這個岳父有些好奇起來,既然幾名大夫都沒有法子,而且看御醫有恃無恐的模樣,必是極有把握的,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宮裡的秘方,那麼,岳父是怎麼有解藥的呢?
看來,有時間,得好好查查他的底細,雖然不會對他不利,還是清楚些好。
「什麼?」老太君顯然不相信的樣子,坐在椅上沉吟片刻,才起身走過來,擔心的望著軟榻上有氣無力的孫子,眼中的光芒,任誰都不能忽視,令人不解的是竟然夾雜著絲絲的激動,雖然,緊緊的壓抑在心疼之下,還是沒有逃過幾個人的眼睛,尤其是柳安,自始至終,看的清清楚楚。
水思淼無奈的笑笑,安撫了岳父的不悅,卻看也不看身側的老太君,故裝疲憊的閉上眼睛,不再理眾人。
老太君有些尷尬的看著孫子,清清嗓子,扭頭尋找柳安,「親家,你有法子救五哥兒麼?」逕直忽略了近在咫尺的御醫,令張御醫的臉上,有些難看的紅暈,只是,卻忍著沒有發作。
柳安從眾人身後閃出來,望著女婿的氣色,先是裝作深思的模樣,見老太君忍不住的想催促時,才故意慢吞吞的說:「法子嘛!到是有,只是極麻煩,而且,雪蛤還有一天才能甦醒,不知道女婿的毒,能不能等上一天?」
御醫詫異的看了柳安一眼,從進屋後就沒有正眼看他,現如今,到好好打量起來。
「一天,耽擱的太久了,恐怕…………」老太君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不過屋內的人都知道後面的意思。
水思淼心裡冷笑幾聲,岳父這一天的時間給的好呀,如果被有心人知道後,肯定認為大有作為呀!餌下的重,不怕魚兒不上鉤!至於是大魚還是小魚,明天就有分曉了。
此時,一名小廝在門外探頭探腦,好像有什麼重要事情稟告,又怕打擾了大夫診治,老太君眼尖的看見後,面色難看起來,心裡暗罵著,不長眼的東西,這麼多人在,一點禮數沒有,她知道肯定是自己帶來的人,水府本來的家丁各個極懂規矩的,有事肯定會在門外稟告,不會這麼大膽。
見大部分人都沒有注意到,便嚴厲的怒斥一聲:「什麼事?」
小廝聽見老太君終於發話了,畏畏縮縮的走進來,停在門口,囁嚅著說:「老太君,水府被錦衣衛包圍了,現在不允許人進出了。」
聲音雖小,屋內的眾人卻聽得清清楚楚,大夫們臉色全變了,各個難看之極,嬤嬤與御醫卻是對視一眼,臉上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老太君顯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離開軟榻,揪住小廝的衣領子,怒喝:「你再說一遍?」
小廝嚇得更害怕了,抖著身子,小小聲的重複一遍,好似承受不住的,身子開始往下滑,如果不是老太君揪著,恐怕早已經滑到地上,甚至,空氣中,有股淡淡的騷臭味,雖然不是很明顯,卻令眾人露出了鄙視的神色,老太君更是厭惡的抖抖手,將他扔到地上,哼了一聲「滾」
小廝好像得到赦令般的連滾帶爬的出了門,下了台階,如同被惡犬追著一樣,一溜煙的跑的沒影了。
老太君瞅著眾人的神色,惱羞成怒的對著門外喊:「來人,將剛才小廝趕出水府,永不再用。」聽著門外有人諾諾的應了,才擺著臉,回到太師椅上,坐下便後悔了,還沒有弄清楚錦衣衛為什麼包圍水府呢,只是,在找下人,連個人影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