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法羅一席話聽上去像肺腑之言,橋本伊籐在下面聽的熱血沸騰心潮澎湃,多好的師傅啊,原來設計賽程時連盡可能多的減輕外地來津棋手的經濟負擔都考慮到了。真是太讓人感動了,師傅你太了不起了!
鈴木和瀨越最終還是答應了如果能進入四強,將會接受賽後寶芝泉棋院頒發的段位證書,顧水如在邊上聽的心花怒放,這廝這一周在法羅道場廝混之下,一來對陳法羅的棋藝那是心服口服,而來對陳法羅的人品作為也有了新的認識,陳法羅先前也跟顧水如交過底:
“老爺子年紀大了不可能親自打理寶芝泉棋院,水如先生你現在是院長助理,實際擔負的卻是整個棋院的日常經營管理,這個擔子很重,但現在也只有你能抗的起來,一來你在中國棋手中的實力是有目共睹,二來這些年你在老爺子門下大家都知道你是段老爺子的親信,至於段宏業和段宏剛這倆公子,實際上跟我陳法羅一樣,心思都壓根不在圍棋上,今後也不會有那麼多精力和時間投入,所以,寶芝泉棋院的未來掌舵人捨你水如先生還有何人?”
現在在陳法羅的忽悠下日本圍棋界這兩個資深大佬居然答應可以接受賽後寶芝泉棋院頒發的段位證書,也就意味著至少日本棋界三大派之一的新方圓社-裨聖社認可接受了寶芝泉頒發的段位證書,這幾乎使得寶芝泉一夜之間獲得了足夠的權威性和日本圍棋界的認同。顧水如此刻已經像段老爺子一樣,相信陳法羅這個妖孽是上蒼送給中國圍棋的最好禮物,有他的籌劃加上自己的奔走,相信中國圍棋將揭開嶄新的一頁篇章。
陳法羅自然明白鈴木和瀨越打的小算盤,一方面以二人的實力只要不提前相遇,這次進棋聖戰四強易如反掌,二來進了四強,那麼至少是混個七段,進決賽的那個還能得個八段,那就比倆人現在的六段算進了一大步了,要知道彼時在日本圍棋界,六段一大堆,七段和八段鳳毛麟角,多數人根本沒機會升上去,因為其實以陳法羅的判斷,論棋力如果把秀哉定在九段作為標桿的話,那麼鈴木的水平介乎於七段到八段之間,瀨越比鈴木略遜一籌,但定在七段是絕對綽綽有余,至於雁金,水平跟鈴木在同一水平線上,或許還能強上一線,只有高部,實際實力只能算是六段到七段之間。
這一晚在櫻之舞的接風宴上,寶芝泉法羅道場和裨聖社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歡喜!要不是第二天有棋聖戰開幕式加抽簽和第一輪比賽,估計鈴木和瀨越能喝的不省人事。至於陳法羅,小小清酒加梅酒不過是漱口而已,當然席間最高興的還是高部,這廝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今晚鈴木和瀨越都點了頭接受了雙方的合作,那麼今後可別再埋怨是我高部不仗義把你們領到陳法羅的溝裡去了。
至於橋本伊籐和木谷,則摩拳擦掌等著在棋聖戰上一鳴驚人!有了陳法羅這一周來的悉心調教,橋本覺得……沒准能KO掉師傅自己混進八強……那就能定在七段啊!太誘惑人了!只有小孩子吳清源,畢竟年紀小才九歲,席上眾人說的都是日語小家伙又聽不懂,晚上到後來直打瞌睡,最後散席時還是橋本把已經睡著的小家伙背出了櫻之舞的大門。
1924年2月25日
上午八點寶芝泉棋院正式揭牌成立,京津政界商界圍棋界名流一大堆前來恭賀,送的花籃和祝賀開張的條幅更是擺滿了大廳和棋院門口以及街道兩旁,現任北洋政府教育部長張國淦特地從北京趕過來致辭,並正式宣布寶芝泉棋院作為教育部下屬官辦民營的獨立法人團體,是一個大膽的新的嘗試,政府希望政界工商界和體育界同仁,都能一起來鼎立支持中國圍棋事業的發展等等,鈴木瀨越和高部被作為特邀日本棋界代表也列席主席台並有份一起剪彩。
棋院的揭牌和成立儀式隆重熱烈而不拖沓,各項組織工作井井有條,八點開幕剪彩領導講話,等到了九點程序性的事項都已經順利完成,所有參賽選手一起合影留念。
緊接著寶芝泉棋院院長段祺瑞老爺子志得意滿的宣布,寶芝泉第一屆棋聖戰比賽正式開始,在接下來的抽簽儀式中,六十四名中日參賽選手被隨機抽簽分配到八個小組中,鈴木、瀨越、橋本、高部、陳法羅、顧水如、王子晏、杜雲峰八名選手被棋聖戰組委會推薦為八個小組的種子選手,正好中日棋手各半。
八個種子選手裡頭只有陳法羅和橋本的名字對參賽多數棋手來說比較陌生,其他都是中日雙方實至名歸的一流高手,當然顧水如、王子晏和杜雲峰本身的實力比起鈴木瀨越和高部來說那是差了一大截,如果不算這個從天而降的陳法羅之外,中國棋手最高的目標應該是爭取進入四強。
其實論實力陳法羅的小弟子吳清源應該列為中國棋手裡的種子選手,但畢竟小孩子出名沒多久,跟南方棋手還沒怎麼交手,為了避嫌,陳法羅還是讓吳清源只作為第二檔的選手,反正只要真有實力,吳清源殺出小組進入八強還是很有希望,這樣伊籐被抽入顧水如的小組,木谷被抽入王子晏的小組,吳清源則被抽入杜雲峰的小組。
抽簽完畢看了各組名單中棋手的實際分布,鈴木瀨越心裡不得不贊歎,陳法羅這廝當真手段高強,居然真的盡可能的避免了同等級的高手的提前相遇,只要大家正常發揮不出冷門,那麼八強選手基本就是昨晚陳法羅預測的那樣。鈴木如果小組出了線,那麼會對上杜雲峰那個組的頭名,很有可能是吳清源這個小孩子,而瀨越呢,將對上王子晏那個組,如果木谷發揮的好,瀨越將和木谷爭奪四強席位,橋本呢,對著顧水如那組,哈哈哈,伊籐能殺出重圍就要跟師兄爭四強。至於高部,可憐的高部要進四強要對付陳法羅這個逆天的家伙……徹底沒戲。
第一輪的比賽在上午十點舉行,正如大家預料的那樣,波瀾不驚,六十四名中日棋手捉對廝殺,由於采取的是黑先貼五目半的新規則,加上限時五小時和讀秒,比賽的雙方基本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公平競爭。最快的一局棋兩個小時不到就結束了,最慢的一局棋到了晚上八點也順利結束,種子選手基本上在午後就KO了對手結束了比賽。
鈴木和瀨越領著木谷實下午比賽完就一起搬進了法羅道場,裝修一新淡雅清新的法羅道場全日式風格的庭院和房間,讓鈴木和瀨越大呼“喲西”,鈴木跟木谷實住一間,瀨越就住進了橋本的屋子,吳清源則和伊籐依然一人一間,顧水如太晚了留宿的話就跟吳清源一屋,因為小組賽棋手水平相差懸殊,所以差不多下午一兩點高手們就能結束戰斗,後幾天這幫家伙贏了之後一溜煙都著急趕回來聽陳法羅講解當天的精彩對局。從下午一直持續到晚上所有比賽結束,接著第二天果然大公報的副刊棋苑專欄不惜篇幅的刊登了前一天比賽所有棋譜和陳法羅選出來的相對精彩的對局所做的點評和講解。
2月25日 棋聖戰第一輪,64進32,八個種子選手和橋本伊籐木谷實吳清源和山平壽們悉數過關,32個參賽的中國棋手,第一輪老老少少一大堆被淘汰了20多個,僅剩陳法羅、吳清源、顧水如、王子晏、杜雲峰、段宏業、陶審安等七人,其他如南方棋手范楚卿、潘朗東、方金題、何星叔、吳祥麟、唐善初、劉儼廷、宋懷仁、陶審安和張澹如,北方棋手張樂山,汪耘豐、劉棣懷、雷溥申、雷博華、金亞賢、崔雲趾、王幼宸和段宏剛等,悉數被淘汰出局。
2月26日 棋聖戰第二輪,32進16,種子選手繼續挺進,伊籐木谷實吳清源山平壽輕松過關,其他中國棋手段宏業和陶審安居然也涉險挺進了16強倒真讓人刮目相看
2月27日 棋聖戰第三輪,16進8,這一天是每個小組決出頭名晉級八強的時刻,戰況尤其激烈,高手紛紛落馬,等到了晚上九點多塵埃方才落定,鈴木、瀨越、橋本、高部、陳法羅在午後即順利過關,伊籐和顧水如的鏖戰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最後伊籐執白險勝一目半,終於和師兄橋本攜手挺進八強,吳清源也KO掉了上一輪戰勝杜雲峰的陶審安獲得了小組出線,木谷實和王子晏那盤棋也是一波三折,最後木谷執黑二目半險勝。
因此棋聖戰小組賽最後產生的八強選手,正如陳法羅在賽前預料的那樣幾乎沒有出入,這廝再一次扮演了無所不知的巫師角色,當八強名單出來後,鈴木瀨越包括木谷看著陳法羅的眼神已經不能用敬仰來表達了,那簡直是有點狂熱和迷信了,尤其是慢性子的小朋友木谷,心裡都磨磨唧唧對自己說……
不管法羅先生最後得不得棋聖,我木谷怎麼也得想辦法留下來在法羅道場學棋才好……這三天的比賽讓木谷發現不但是橋本和伊籐的棋比以前長了一塊,就是鈴木師傅和自己,都從每晚陳法羅在法羅道場的講棋中獲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