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法羅一言既出,整個研究室舉座皆驚,幾個明顯已經是怪叔叔級別的伊籐初段的擁蹩兩眼直放光的撲了過來把陳法羅圍在中間,心情既激動又慚愧還矛盾重重,激動的是居然有高人說山平的黑棋要糟,這就是說,伊籐的白棋有希望了?慚愧的是自己怎麼沒有看出來黑棋要糟?是不是自己水平實在太臭了根本無法領悟盤中的局勢,矛盾的心理是口出狂言支持伊籐白棋的是個陌生的小白臉,潛意識中眾人都不自覺的發現自己又多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剩下幾個明顯屬於年輕宅男級別一臉青春痘的傢伙圍棋水平和眼力雖然更差一籌,但支持美少女已經到了無原則的程度,這會聽見一個不知道怎麼混進來的小白臉居然恬不知恥的喊出了他們的心聲,簡直激動的熱淚盈眶,黑棋糟吧黑棋壞吧黑棋輸吧這樣話他們這幾個伊籐初段的死忠粉絲從一開盤就在心中像唸經賭咒一樣的在碎碎默念,不過隨著棋的進行黑棋明顯佔據了上風,這幫傢伙一直想振臂高呼卻實在是怯於出聲。
陳法羅不負責任的吼的這一嗓子頓時讓他們找到了被壓抑了很久的情感的宣洩出口,這幫青年居然圍過來不問三七二十一,擁著陳法羅這個小白臉一起振臂高呼,「黑棋要糟,伊籐必勝!」把其他老於持重不跟著胡鬧的棋手看的目瞪口呆!
「這油頭粉面的小白臉從哪混進來的?怎麼從來沒見過!我早說了咱們棋道館管理太鬆散,是個人都能往裡進!」
「這廝懂嘛叫圍棋麼?這樣的局勢怎麼是黑棋要糟?別是來渾水摸魚的傢伙吧?大家看看自己的錢包還在不在」
「喂!你滴!什麼滴乾活?圍棋的,你的,到底懂的不懂!」一個滿臉橫肉很明顯不屬於美少女親衛隊陣營的棋手終於忍不住跳出來質問道。
「是啊,這廝到底懂不懂圍棋?」伊籐親衛隊的幾個宅男心下也暗自低估,以他們的眼力只能看出白棋一直被追殺,至於輸贏幾何什麼的還真心裡沒底。
陳法羅懶得多跟他們費口舌囉嗦,大大咧咧的走到掛著的大盤前,從剛才傳出來的白棋最後一手擺起,一口氣連續模擬替黑白雙方各下了十幾步棋,這下整個研究室裡頓時靜了下來,被陳法羅這麼往下一擺,黑白棋中盤的局勢頓時顛倒,白棋利用棄子和連續打劫,最後一個拖刀記在黑棋追擊自己的兩條大龍之間拔掉一朵花,打通了自己兩條巨龍的聯絡,還讓黑棋其中一條龍變成獨眼龍的劫活,而且因為黑棋一直在追殺白棋,所以滿盤都是白棋的劫材和黑棋的漏洞,這劫不打還好,一打黑棋滿盤都是窟窿,直接就崩盤了……
陳法羅擺的棋每一處的手段其實都平淡無奇,但一連串的平淡無奇組合拳配合上打劫和棄子,連續使出來就鑄就了白棋中盤逆轉的神奇,為了怕研究社這群棋藝平平的傢伙看不明白,陳法羅還特地復原後連續替黑棋擺了幾種其他的應手,結果怎麼擺都是白棋會逆轉翻盤,黑棋要完蛋!
而且這廝擺棋的速度又特別快,結果看上去就像在演默片,他行雲流水的擺完一個變化,看了看張目結舌說不出話的觀眾,彷彿知道他們心中的疑問似的,下一個變化則按照對方的思路擺再化解,就像能讀懂人心,當然陳法羅也就關注一下研究室其中幾個明顯棋力高出那幫怪叔叔和宅男的棋手,看他們是否看懂了自己擺的變化,對盲目起哄振臂高呼支持自己的傢伙則根本置之不理!
不過要說棋力伊籐初段似乎還略遜於山平四段,研究室裡這幫傢伙在陳法羅的逆天白棋和自言自語似的講解下已經毫不懷疑這廝的棋藝明顯高於在座的棋手,而且一口東京音日語說的滴溜溜的轉,這幫日本棋手中那些伊籐的粉絲們現在內心祈禱的是,伊籐小姐拜託你千萬能走出來這個小白臉替你擺的變化啊,用上這小白臉擺的手段山平四段的黑棋徹底玩完啊!而非伊籐粉絲的那些相對持重一點的棋手,則很好奇伊籐是不是走得出這樣的手段,而山平又能不能使得出什麼新的下法來化解。
陳法羅擺完棋回到原先那個座位,早有愛屋及烏的宅男粉絲們泡了茶畢恭畢敬的奉上,個別傢伙開始拐彎抹角的打聽陳法羅的來歷,這廝煞有其事笑著道,
「今晚的主角可是伊籐初段,估計這盤棋很快就能下完,如果伊籐初段的下法跟我擺的一樣還贏了的話,那麼鄙人到時候姓名來歷自然奉上,如果伊籐用我擺的下法下輸咧,那我拍拍屁股走人,哪還有臉跟各位通名報姓呢?諸君以為如何?」
心急如焚的伊籐粉絲宅男棋手眾並沒有等待多久,從對局室傳回的棋譜一步一步在朝著陳法羅第一次擺的那個次序在走,山平張牙舞爪的黑棋,直到最後一刻被白旗利用棄子和連續打劫拔掉了一朵花才慌亂起來,之後山平的下法比陳法羅替他擺的還不如,陳法羅替他擺的時候雖然黑棋輸了但是前面幾個打劫還是替他打對了次序盡力拉長了戰線,而山平這廝自己下結果下的是陳法羅後來擺的幾個更失敗的變化之一,伊籐的白棋不應劫直接滅掉了山平那一條獨眼龍的大龍獲勝……
當對局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一臉青春靚麗贏棋後意氣奮發的十七歲少女出現在研究室眾人面前時,除了陳法羅和幾個宅男粉絲眾的目光貪婪的上下打量著傳說中的日本棋界第一美少女之外,研究室絕大部分棋手的目光緊盯著的是陳法羅這個油頭粉面的小白臉,實在是……太逆天了……這個看上去一臉浮華的傢伙居然真的提前預測對了伊籐的下法和棋局的結果,這陌生的小白臉眼鏡男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出頭,怎麼從來沒有人見過這廝,從哪裡冒出來這麼個高手?!
整個研究室都在等著小白臉自報家門來歷,這廝卻兩眼放光看著眼前青春靚麗的美少女直發呆,整個一初哥模樣!
伊籐初段今晚分先下贏了號稱天津棋社目前實力最強的山平四段,心情好的出奇,她這次跟著同門師兄橋本三段來中國,本來只是磨礪一下經驗而已,其實是為了開闊眼界提升一下自信,作為女子職業初段選手在日本跟高手下總要別人讓子讓小姑娘心裡頗不是滋味。
說起來日本本土的三段水平比什麼旅華日本棋手同等段位的水平要高處很多,典型例子就是當年高部道平五段在中國打遍天下無敵手,回到日本基本上遇到職業三段就下不贏,至於秀哉訪華時贈予段宏業和中國棋手的三段四段,那都是榮譽段位,按實力算估計勉強夠日本職業初段的水平。顧水如的水平在中國棋手裡能排前三,後來也得了日本榮譽四段,可當初留學時被伊籐的師傅喜多文子三段讓三子還殺的一敗塗地沒臉見人,差距是事實存在的。
小姑娘到中國第一戰就下贏了同為日本棋手的山平四段,自然是信心大增喜不自禁,跟在後面出來的山平一臉沮喪,到手的勝利居然像煮熟的鴨子一樣飛了,這下棋社這幫小子要看我的笑話了,這廝羞愧的簡直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整個人思緒混亂不知道怎麼輸的棋,難道是剛才局面大優時走神多喵了伊籐的胸部幾眼?
色即是空啊!自己都三十歲了怎麼還堪不透呢!沒準得怪隔壁櫻之舞每晚鶯歌燕舞讓自己動了凡心?!見到青春靚麗身材傲人的伊籐初段難以靜下心來?山平四段一邊給自己找理由一邊在心中哀歎!
伊籐初段身邊的是她十七歲的大師兄橋本三段,這廝長的倒也虎虎有生氣,個頭不高塊頭不算小,眼睛不大鼻子不小,青澀未脫的臉上不自覺的透露出一絲傲慢和倔強,陳法羅就聽見身邊先前那個猥瑣男小聲嘟囔,
「據說這個橋本三段小子眼裡除了師傅瀨越和伊籐初段,再沒有別人能進入他的視線」
「這會是在中國天津,所以這小子眼裡除了伊籐初段再沒有別人了」另一個傢伙酸溜溜的加了一句。
「難道說伊籐初段能下得贏橋本三段?」一個明顯腦子一根筋的傢伙問。
「說你蠢還不知道,伊籐這樣的美少女棋手是個男人都挪不開視線,橋本也不過十七歲,又怎麼能例外!」前面那個傢伙不屑的道。
同門師兄妹都是十七歲,一個是方圓社明日之星,一個是日本女棋手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倆人的師傅又都是方圓社的元老重臣,按說近水樓台先得月是跑不了的,事實上長輩們倒還真有益撮合二人的姻緣,只是橋本這廝這會兒眼中還只有棋和師傅,稱霸全國成為秀哉那樣的圍棋第一人是他所有的夢想和期望,其他一切會讓他分心的事務都是自己的絆腳石!
因此伊籐師妹的美麗和暗戀目光對他來說則幾乎毫無感覺,這次師妹跟著來中國其實橋本還有點老大不情願,一來要照顧師妹他覺得勢必不能專心下棋,而且聽說華國軍閥混戰土匪橫行,旅途中的治安問題也讓他憂心忡忡,可是抗不過師命,伊籐小跟班到底挽著師兄的胳膊一起來了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