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法羅來到這個世界要做的事情很多,分分鐘無數大洋等著他去賺錢養家,所以當身為日本傳講道館柔道紅白七段頂級師範三船久藏,放下全日本當今柔道第一人的身段,躬身很誠懇也很正式的提出,希望前田良之能加入講道館投身於柔道事業的時候,這廝毫不猶豫的予以了拒絕,久藏驚訝的甚至來不及失望,一股勁的追問為什麼?
邊上的三船內之助更是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像前田良之這樣天縱之才,在一盞熱茶的功夫就能放倒久藏訪華團全部弟子,而較量的過程中又讓對手發揮的淋漓盡致輸的心服口服,輸了的弟子不但沒有消沉,反而被激起對柔道更大的興趣和渴望的,以內之助三十多年的閱歷來說,絕對是聞所未聞難以令人置信的奇跡。
這個叫前田的傢伙一定是妖孽來著,內之助有完全的自知之明,他不認為憑天津日本柔道社和自己所謂中國北方柔道第一人的名頭,有任何希望可以將這廝攬入旗下效力,不過自己的堂哥久藏大師那可就不同了,那是現在如日中天的全日本柔道大師,打遍日本無敵手的柔道技巧之王!也是日本講道館的首席師範,柔道創始人嘉納治五郎殿的內定衣缽傳人!所以在先前陳法羅說有事厚顏拜託久藏大師的時候,內之助以為會有一線機會,讓堂哥久藏收得前田良之這樣的衣缽傳人,所以這廝在跟著來的路上,是既羨慕又嫉妒,眼瞅著未來全日本柔道的王者要跟自己擦肩而過,換誰都五味雜陳不是個滋味。
而且久藏為表誠意,沒有等前田先說出要拜託的事情,反而首先放下身段來躬身懇請前田加入講道館,這種大智慧讓內之助驚訝之餘也是相當感佩!堂哥實在是求賢若渴一片赤誠,要知道如果等前田說了拜託的事情,久藏再提出要求前田加入講道館,那麼就變相的有談條件交換的嫌疑,對向來光明磊落一生的三船久藏來說,他絕不希望前田誤會自己是在要挾和等價交換,搶在了前田之前先拜託對方加入講道館!用心不可謂不良苦!態度不可謂不誠懇!
可是,陳法羅卻沒有哪怕一絲的猶豫或者顧慮久藏和內之助的面子,直接了當的予以拒絕,這大大出乎了內之助的意料,也讓久藏失落之下執著的追問,
「前田君,你是我這一生遇到的把柔道技巧運用最好的選手,我不知道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些技巧招式,不過我想,既然這些招式我可以從別人那裡學來之後融會貫通去蕪存菁創造出自己的招式,那麼像你這樣天賦比我要高的多的選手,能自創出類似的招式是完全不值得大驚小怪的!我敢說,你是為柔道而生的選手,你不加入柔道界,這怎麼也說不過去!所以拜託了,我代表吾師嘉納殿再一次正式邀請前田君加入講道館!」久藏的姿態放的相當低,其實這話說給陳法羅聽,還不如說是在解答內之助心頭的疑問。
三船久藏作為一個身體條件那麼一般的選手,憑著自己的刻苦追求和領悟,可以成為柔道技術流集大成者,那麼天賦頭腦比久藏更強更聰明的前田良之,能使出類似的招式動作有什麼不可能的?至少以內之助當時也能看出來,這個前田良之的很多招式動作雖然跟久藏的神似,但使出來卻顯得更精練更簡潔直接,在跟久藏弟子過招的過程中,前田甚至可以用特意放慢的分解動作在打倒對手的同時,展現這些動作蘊涵的必要性和威力。
這有點像什麼呢,好比久藏只告訴弟子們應該怎麼做,而陳法羅則告訴久藏的弟子們為什麼要這樣做,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並提煉和昇華了陳法羅自己對柔道的領悟,比久藏們多了足足七十多年的技術和經驗積累,對一九二四還在發展初期的柔道來說,陳法羅的表現那麼逆天和妖孽就不足為奇了,更何況這廝本身還就是格鬥高手。
陳法羅連忙躬身回禮,之後摸著腦袋不好意思的道,「久藏大師的心意,前田良之收到了,萬分謝謝您的抬愛」說著這廝又躬身行了個禮,抬起身來想了想,道,「大師見諒,我因為個人的原因,無法長期的在一個地方耽擱太久,遊歷天下是我的夙願,柔道只是我曾經感興趣也做過一些研究的運動之一,其實我感興趣的東西還很多,有些比柔道更是重要的多,恕我不能將有限的生命投身於無限的柔道運動中去,真是讓您失望了!」
「索迪斯嘎……原來如此……前田君,其實加入講道館,不需要你一直呆在日本本土的講道館授業,講道館的弟子們也經常被師傅派到全世界各地去開館授徒傳講柔道的,你看內之助就是講道館派來中國天津當的柔道館主」久藏絕不輕言放棄,執著的勸說著前田這廝,內之助也在一旁現身說法的幫閒!
「恕我直言,久藏大師,您覺得我加入講道館還能學到什麼新的東西麼?如果不能,加入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呢?」陳法羅見時候不早而久藏哥倆還在糾纏不休卻開不出有實質意義的價碼,於是直話直說,其實像陳法羅這種實用主義至上,存在主義傍身的傢伙向來是錢和妞不嫌多只怕少,拯救地球維護世界和平捍衛民族精神這些都是他開導說服別人的法寶,但這絕不是他自己的首要追求,所以久藏和內之助哥倆光說大義名分根本打動不了這廝分毫。
陳法羅甚至惡趣味的想,爺不過是晚上泡妞遇挫過來散散心活動下筋骨而已,可完全沒打算去投身你們這個偉大的柔道事業,你們要是開價合適咱也不拒絕給自己混個日本野人前田良之的柔道師範身份當個伏子而已,至少以後凡是有日本柔道館的地方都能光明正大的去客串下師範過過上段高手扁人的癮也是相當不錯。你揍了對手人家還要鞠躬給你來個「謝謝前田老師的指導,實在太讓人感動了,弟子受益匪淺!!!」
陳法羅這麼一說,久藏還在沉吟,內之助先回過味來了,胳膊肘碰了碰久藏,悄悄用手比劃了個大洋的樣子,看這意思是得給人家開價碼了,光用大義名分什麼為了柔道事業的發展去忽悠人家去當講道館學徒,這招式在前田這等高人面前壓根使不上勁。不給地位不給妞不給錢,誰給你當衣缽傳人發揚廣大柔道去?沒見前田這廝說有很多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去做麼?柔道算哪顆香蔥能入這廝的法眼?
在久藏看來,以前田這廝對柔道的領悟和實戰表現出來的逆天身手,久藏自己這個身高1米59的所謂全日本柔道第一高手,跟前田較量估計贏的希望只有三成,所以前田說加入講道館學不到什麼新東西,這話聽著讓人生氣其實倒也並不托大,雖然講道館柔道的有些招式今晚前田並沒有用到,但一通百通,焉知前田自己是不是還有很多講道館從來沒見過的招式藏著沒使出來呢?
所以久藏有點犯難,的確從學習技術角度來說講道館對前田是毫無吸引力的,那麼只剩下柔道段位和師範資格證書這種對真正只求一敗的高手來說,完全拿不上檯面的東西了,久藏這樣以柔道為一生追求的傢伙,更重視的求道和領悟,而從不把名望和地位放在心上,他以為像前田這樣有著逆天柔道技藝的高手,也像他一樣不食人間煙火一心追求武道的進步呢。
其實久藏哪知道陳法羅是個能用槍絕不用拳頭的疲沓頑主!在火器時代較量,如過真要站在敵對的立場玩你死我活的話,這廝即使面對赤手空拳擺出柔道架勢的三船久藏或者嘉納治五郎,沒準扣動扳機的手指也不會顫動一下!更不會玩什麼拼刺刀前先退子彈的茅招,不就是怕三八大蓋子彈穿透力大誤傷戰友麼,直接給子彈頭前面開個十字你看看還穿透不穿透!
「前田君,講道館可以授予你紅白七段的柔道段位,並頒發正式柔道師範證書,憑這個證書,你可以以日本傳講道館嫡傳弟子的身份,在任何地方開館授徒,你的弟子也都自動成為講道館的下一代傳人」久藏一咬牙,很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出了價碼!
「要我做久藏大師您的徒弟?恕我直言,我是跟很多人學過很多功夫,但真正能當我師傅的人,至少要能贏的了我吧?人家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江山代有人出,長江後浪推前浪,這是常理,可總不能在拜師的時候師傅就打不過徒弟吧?而且做嘉納殿的徒孫我可一點沒興趣喲」陳法羅也不怕久藏面子上下不來,半開玩笑的打趣道。
內之助在一旁聽了臉漲的通紅卻說不出話來,這廝心想自己這久藏嫡親堂弟不是還拜了堂哥為師,算起來也是講道館第三代傳人,嘉納治五郎殿的徒孫!眼前這個青年看上去最多二十出頭,可人家就有那個資本和底氣當面說不能做嘉納殿的徒孫……是啊如果拜師的時候師傅就打不過徒弟,哪個徒弟肯拜師啊,到底誰教誰啊?!
「前田君你誤會了,請你加入當然不是當我的徒弟,我在講道館負責日常事務和指導所有弟子,我三船久藏願意替師嘉納治五郎收徒,前田君你加入講道館,就是我師傅嘉納殿的關門弟子,也就是我的小師弟!」久藏拋出了大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