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法羅雖然是一片誠意想打消久藏的疑慮,但作為日本傳講道館柔道的頂級師範久藏七段,自有自己的尊嚴和榮譽,所以陳法羅的話音剛落,久藏反而下了決心,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道,
「學武之人,上了場就要全力以赴爭勝,要麼不比,要比當然雙方都要在同等規則和條件下進行,我久藏的弟子,從來不需要別人相讓一二,贏是他自己的努力,輸是他修為未到,一切都應該由他們自己承擔!」
說罷久藏轉身威嚴的對著自己的弟子吼道,「從投身柔道這一天開始,你們就應該做好全力以赴的準備!對手再強也不可被他嚇倒!我久藏有被打倒的弟子,沒有被嚇倒的弟子,更沒有要人家讓的弟子!上了場就要傾盡全力展示自己的技藝和修為!輸贏都是你們修煉道路上的寶貴財富?!你們有沒有這樣的覺悟?!有木有?!」
「嗨!嗨!霍……!阿里亞多國咋依馬斯!」久藏在場的十一個弟子被師尊的話激的群情激憤個個臉漲的通紅,連鼻子裡塞著兩個棉球的小太郎也不知何時跑回了大廳,這些弟子一邊為剛才自己可以佔便宜的想法羞愧,一邊被久藏的激勵扇乎起了了巨大的勇氣,振臂高呼!士氣值更是直衝100點!一時間大有覺得天下柔道,唯我久藏弟子獨尊,四面八荒,全部一跤撂倒的氣勢!
內之助聽了久藏的話也激動的熱淚盈眶,心想不愧是我內之助從小就崇拜追隨的偶像,放眼整個日本柔道界,有多少師範能有堂哥這樣的氣魄和胸襟?明知道幾乎沒有贏的機會,依然毫不退縮絕不能被嚇倒,哎,看來自己跟堂哥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看看自己柔道社的這幫弟子就知道了,除了那個新垣依然醉熏熏的跟著久藏的弟子們一起振臂高呼,其他不少弟子好像壓根就不以為然。
胖蝦米清兵衛和瘦蝦米小五郎這對活寶根本就沒在聽久藏剛才說的話,反而在角落你推我搶的在爭不知從哪摸出來的半個飯團,這下內之助氣可就不打一處來,這倆蝦米除了吃還知道啥?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爭飯團?!!柔道社的弟子和人家久藏的弟子差距怎麼就那麼大涅,內之助一時臉漲的通紅羞愧無比,實在是太恨鐵不成鋼了,這廝胖大的身軀猛的衝過去倒也迅捷無比,一把從倆蝦米手裡搶過已經被抓的稀爛不成樣子的飯團!想砸在地上又心疼飯團還怕弄髒榻榻米,最後一不做二不休狠狠的塞進自己的嘴裡!一邊往下嚥一邊口齒不清大吼!
「清兵衛小五郎你們這對活寶!說了罰你們今晚不准吃飯!還要罰你們明天一天不准吃飯!」雖然覺得嘴裡的飯團味道有點怪,但內之助還是三口兩口的囫圇吞了下去!
「冤枉啊師傅!館主!」瘦蝦米小五郎忍不住喊冤,「是清兵衛餓慌了神不知從那找出個餿掉了的飯團一股腦往自己嘴裡塞,我怕他吃壞了肚子才想搶下來啊!師傅我真不是要搶餿飯團打算自己吃啊!」小五郎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冤了……當然這廝先前自己手快在廚房先搶了個沒餿的飯團囫圇吞下去這事自然就不說了。
說起來倆蝦米當時翻遍了廚房就沒找到當天的做的還能吃的東西,原來柔道社的廚子也知道晚上大部隊要去櫻之舞吃大餐料理,所以午飯的飯團數量就做的少了一多半,都想給大傢伙留著肚子晚上在櫻之舞大快朵頤呢,而且內之助這廝經營管理這個柔道社從來都是精打細算絕不浪費糧食的,平時弟子們往往也就是飯團就鹹菜疙瘩加碗味噌湯就齊活了,一個月估計才給安排吃條小魚什麼的,一年才給吃回肉……
好不容易在廚房某個簸箕裡發現扣著的一大一小兩個飯團,看顏色都不知道是哪天做的了,要不說瘦蝦米小五郎腦子好使呢,這廝見小點的那個飯團幾乎都已經風乾了,而大飯團因為大,看上去還沒風乾,小五郎心想風乾的應該不會變質,而且飯團小吃起來快啊,所以這廝不吭氣主動先抓了小飯團啃上了,幾口下去味道雖然很差,倒還真沒有變質,因為全風乾了麼,不過嗓子眼也給噎的夠嗆!
要知道胖蝦米清兵衛因為午飯吃少了,人胖容易餓,本來就低血糖了,所以這會看見大飯團一個躺在簸箕裡那叫一個激動,這廝虎撲過去一把抄起大飯團,倒還沒往嘴裡就塞,反而是先看了看瘦蝦米小五郎,畢竟瘦蝦米是師兄啊,這廝飯團是本能的要先搶大的,但還要看看師兄的反應,見小五郎沒什麼反對的意思而是直接抄起了小飯團,看來是默許自己吃大的而師兄自己吃小的,清兵衛這下放了心便甩開膀子開懷大嚼,就像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吧唧幾下半個風乾了的飯團愣給啃散嚥了下去。
清兵衛這廝跟小五郎一樣被風乾的飯團給噎的不輕,等緩過勁來口水潤了嗓子眼了,這廝狐疑的開始覺著飯團的味道有點不太對勁,飯團大麼,所以中心部位還沒有風乾,又因為擱久了,這些沒有風乾的位置可就……感覺有點變了味了!
這會小五郎也把嗓子裡卡著的小飯團給嚥下去了,回過身來看清兵衛捧著半個飯團有點遲疑,知道肯定如先前自己所想,大飯團中間估計是變質了,這廝就想從清兵衛手裡把剩下的半個反彈拿過來,看看是否真的吃不得了,他這不搶不要緊,一搶清兵衛就急了,這廝腦筋不如小五郎,但知道好東西才有人會搶的道理。
這人沒吃的時候什麼都不如有吃的來的好,於是一個要搶一個趕緊護著躲著往嘴裡塞,這時候小五郎再說什麼飯團餿了吃不得了,清兵衛都不能信了,吃不得了你還搶?肯定是那個小的飯團沒填飽肚子看上了我這剩下的半個大的!倆人就這麼拉扯著為半個飯團折騰,結果被師傅內之助看到了,衝過來一聲巨吼
劈手就從二人手裡奪下了那半個幾乎已經散架的飯團,要說你給徒弟做規矩你身為館主和師傅,你直接把搶來的飯團砸地上不就得了?
三船內之助可不捨得,就像先前說的那樣,一來不能浪費糧食尤其是大米飯團,那是日本整個民族在多少年的歷史中只有過年才能吃的金貴東西啊,這要不是在中國這個水稻之鄉稻米便宜上哪每天弄飯團吃去啊,而來日本人也是相當有潔癖的,進了屋就是脫鞋光腳的,把飯團砸榻榻米上的想法內之助一閃念就拋之腦後,最後造成的烏龍就是身為館主和師範的內之助,從胖瘦倆蝦米弟子手裡搶過半個餿飯團吞了下去!
內之助這會心頭那個火啊!這廝巨吼一聲,「什麼餿飯團,我內之助的柔道社裡會出現餿掉的飯團麼?你們是不是覺得這日子已經好的連飯團放餿了沒人吃?!八噶雅鹿!通通給我閉嘴!全體柔道社弟子明天都罰不准吃飯!我看還有沒有飯團會變餿!氣死我了!」說著這廝漲紅著臉轉身對久藏和陳法羅致歉道,
「內之助教徒無妨,讓諸位見笑了,希望等下大哥的弟子們和前田君的精彩較量能讓這幫沒腦子的豬頭清醒一點!」
內之助和徒弟搶餿飯團的故事從此成為天津日本柔道社的一大禁忌,柔道社一眾弟子再沒敢在公開場合提起,但每一個柔道社的新進弟子不出三天都會從師兄們那裡聽到這個典故並被告誡千萬不能浪費飯團。這事帶來的好處就是直到內之助離開天津,在柔道社內再也沒有出現過餿掉的飯團,這事的帶來的壞處就是,柔道社廚子之後每次做飯,飯團的數量比之前的定量要少10%,使得每次開飯時的飯團永遠都不夠吃,每天總有那個幾個後到餐廳的傢伙會吃不到飯團餓肚子。
隨之而來的陳法羅和久藏弟子們的切磋較量,久藏七段不再矯情,直接決定由自己來當裁判,較量的過程讓所有柔道社的弟子們看的目瞪口呆,這個叫前田的青年完美的展示了柔道這門技藝的魅力所在,那就是技巧和速度的結合,柔道被完美的演繹成了一門保持平衡和打破平衡的藝術,而且最讓人驚奇的是,陳法羅和每一個久藏弟子較量的時候,雙方使出來的招數是驚人的相似,簡直就像同門師兄弟在拆招對練。
久藏心頭的震撼比任何人來的都更大,很明顯前田良之這個傢伙應該屬於柔道的天才級選手,很多自己平時教給弟子們很多次,卻始終不能被很好掌握的招式技巧,在前田手裡被演繹的如行雲流水一般的駕輕就熟,根本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學來的,甚至有些招式,前田在使的時候明顯比自己教給徒弟們的更加簡練實用,一個最常見的揪前襟側身過肩摔,在前田手裡隨時隨地都能不留痕跡的使出來,而且力道用的恰到好處,剛好把自己的弟子摔倒,卻絕不會摔的爬不起來。
內之助和柔道社的弟子們這一次可是真的大開眼界!那些久藏帶來的弟子們先前表現出來的高人一等的自信絕對是有實力作為基礎的,以內之助的判斷,自己柔道社裡最強的弟子估計也贏不了久藏弟子中的三段選手,至於那些五段,內之助覺得如果自己能保持三年前的狀態,勉力還可以一搏,但現如今人家比自己跟久藏多學了三年多練了三年,自己在天津懈怠無比的好日子混了三年,那是根本沒得比了。
而陳法羅則在和久藏弟子的較量中,一口氣打敗了所有對手!楞沒有讓一個人受傷!並使得所有人都在較量過程中大開眼界獲益匪淺!
在柔道社所有在場人的眼中,今晚的柔道社,是這個自稱叫前田良之的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青年,他一個人的舞台,也是他一個人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