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1924 北京之春 第三十五章 軍歌嘹亮!
    陳法羅跟著段宏業一同驅車前往北京豐台的南苑兵營,一路上段公子把車開的飛快,幸好這廝路挺熟,北京城的道路也是橫是橫豎是豎,總算也沒跑岔路。下午三點右倆人到達了豐台南苑,陸軍檢閱使馮玉祥的司令部就設在這裡。

    南苑從清末開始駐軍,前後建有六座營盤,1904-1905年期間陸軍第六鎮的司令部就設此地,當時馮玉祥還不過是其中一個小小的司務長,1907年第六鎮奉調去東北,1912年當了營長的馮玉祥率部再次回駐南苑,1922年當了陸軍檢閱使的馮玉祥重新又入駐南苑,馮大叔把陸軍檢閱使官署就設在以前第六鎮司令部裡,此時駐紮在南苑偌大兵營裡的還有他的嫡系十一師,4個混成旅七七八八據說也有三萬多人槍,可見南苑兵營在拱衛京畿方面的重要性》

    陳法羅眼前的司令部建築為中西結合的哥特式建築,包括影壁、大門、衛兵室、司令部,帶路的值星官介紹說司令部總面積3912平方米,建築面積724平方米。其後還有四排辦公住房為採用蘇式彩畫的清代園林式建築,據說是中國近代建築中的一種特殊類型,所以千萬別被後世《直奉大戰-馮玉祥在1924》這樣的電影忽悠,以為馮大叔一家住在小破平房裡,其實老馮頭一家和他的陸軍檢閱使官署住的是洋樓又大又寬敞。周圍私家園林就占6、7畝地了。

    等把車開到了司令部小樓的大門口前停下,站在車門踏板上引路的值星官利索的跳下車,跑過去向一個站在台階上的高大軍人立正敬禮報告:

    「報告檢閱使,客人奉命帶到,值星官吉鴻昌報告,請指示!」

    「稍息!很好,你回去吧!」台階上陸軍檢閱使馮玉祥身材高大粗壯,臉部飽滿,雙眸炯炯有神,文雅點說這廝天庭飽滿地格方圓,粗俗點說一臉橫肉偏巧笑起來一雙眼睛彎彎的極像後市的發哥。

    陳法羅面前的值星官吉鴻昌則長著一雙小眼睛白白的臉嘴上一簇漂亮的小鬍子,身穿北洋校官禮服熨燙的平整無比,武裝帶和皮靴收拾的錚亮,背後的毛瑟手槍槍把上纏著的紅綢迎風招展,胸前斜跨這紅白藍三色鮮艷的值星官綬帶,看上去軍容嚴正威武雄壯,這吉鴻昌此時雖然論職位只是馮部的手槍營營長,但卻是馮玉祥的貼身心腹,手槍營其實就是馮玉祥的貼身衛隊,一色選的棒小伙子每人佩兩支毛瑟手槍,忠心耿耿、火力強大,馮玉祥早期主要幹部部一多半曾是馮玉祥手槍營衛士出身。

    而馮玉祥則一身皺皺巴巴的士兵棉軍裝,腰間連武裝帶都沒扎,腳下也沒打綁腿,穿的居然是雙已經有點開線的棉鞋。跟台階下的吉鴻昌的軍容形成鮮明的對比。陳法羅跟段公子悄悄咬耳朵,

    「你妹子嫁過來一准受苦,據說海瑞要做清官當年餓死自家女兒,我看老馮頭這個做派絕不會讓自家女人穿的花枝招展」,段某人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接著上前一步拱手施禮道,

    「久仰檢閱使大名,早就想來拜訪,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還請檢閱使多多海涵!」段公子到底是前總理的大公子,場面話說起來也絲毫不落趟。

    「哪裡哪裡,要說久仰大名,北洋前輩段前總理三造共和有大功於社稷,段大公子圍棋國手風範京畿誰人不知?是馮某久仰你們父子才對,什麼檢閱使,馮某不過大總統麾下一老卒爾,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段公子身後這位是?」馮玉祥爽朗的大笑著上前緊緊握住了段公子的少爺手,粗大骨節加那把子力氣捏的小段呲牙咧嘴苦不堪言,馮玉祥見段公子身邊還有一位油頭粉面的俊俏青年隨行,心裡納悶,「聽說小段家裡娶了九房妻妾,難道說又喜歡上這調調了?」握著段公子的手頓時一僵,身上起了一陣惡寒,忙不迭的鬆了手來。

    「啊我來給檢閱使介紹,這位是我妹子的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同學,陳法羅!他的導師就是以前給慈禧老佛爺畫像的那個了不起的美國女畫家,陳法羅對檢閱使仰慕已久,這次陪我妹子回國,聽說我要來拜訪檢閱使,就順路一起來了」段公子忽悠人的本事不比陳法羅小多少。

    「法羅,這位就是你念念不忘的馮煥章馮將軍,灤州起義的名將,鼎鼎大名的陸軍檢閱使一級上將馮玉祥馮煥章大人,以後可要多親近親近」段宏業給陳法羅作介紹。

    「海外鄙人陳法羅見過檢閱使!請指示!」陳法羅一個上步,卡嚓一併腳跟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哎喲,你們喝過洋墨水的當真不簡單,熱烈歡迎!別站門口了,快請一起進司令部吧!」馮玉祥哈哈大笑,一手拉著一個把二人帶進了司令部。

    要說陸軍檢閱使其實就一虛銜,後世馮玉祥之所以在第二次直奉大戰中倒戈曹吳,跟這個陸軍檢閱使的頭銜來歷有重要關聯,曹錕、吳佩孚當時是直系的領袖,曹錕這個人雖然後來靠賄選當上了大總統,但這廝籠絡人心的本事可絕對不小,一個字,賞,兩個字,大賞,歷史上他對馮玉祥絕對不薄,一心想把馮玉祥籠絡住,為此不惜打算把親生女兒嫁給馮玉祥,可惜馮玉祥不領情,加上吳佩孚這個人看人和打仗眼光是好的,搞陰謀的水平就次了,結果背後挨了馮玉祥一刀,從此斷送直系武力統一全國的機會。

    馮玉祥領著二人進了司令部會客室坐下,馬弁奉上茶,馮玉祥和段公子端著茶寒暄半天,從段老爺子的身體談到京城哪的豆汁地道,倆人始終都打太極不提正事,就陳法羅看來這馮玉祥絕對不是傳說中的粗人,起碼和小段來來去去扯東道西滴水不漏,此時窗外的遠處操場上傳來嘹亮的軍歌:

    「軍人第一要習勞,身體必須日日操。吊背、轉回、屈身上,鍛練身體最為高。一操百練再再操,操來操去身體好」

    陳法羅依稀記得這是馮玉祥為部隊作的體操歌,便鼓掌讚道,「歌聲嘹亮,歌詞通俗易懂,檢閱使作詞的本領讓人讚歎!貴部唱歌時的澎湃質感讓人擊節!」

    「噢!陳法羅你在美國也能知道這首歌?」馮玉祥聞之精神一振,笑著問道。

    「豈止這首,我知道檢閱使先後做了幾十首軍歌,比如新兵入伍有《新兵歌》:「有志新兵爾要謹記,當兵須知守本分,保護國家,愛惜百姓。兵與人民一體生,食民膏,食民脂,爾謹知民間困苦,重勞儉,重品行,不可忘記保護商民」。早晨起床有《起床歌》:「朝氣上升月當空,雞鳴起舞志長風,枕戈待旦拂曉出,精神踴躍,革命快成功」。」接著陳法羅從《吃飯歌》《打靶歌》《勸學歌》《睡覺歌》《節省子彈歌》《站崗歌》……一路如數家珍的數了下去,每首歌陳法羅都還能哼上幾句,歌詞記的一句不差。

    段宏業看的瞠目結舌,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連自己都是今天中午才從段老夫人嘴裡知道老爹要給二妹說的對象是馮玉祥,至於馮玉祥部唱軍歌他也有所耳聞,但要說能知道馮玉祥部唱的那麼多首軍歌的曲調和歌詞,那是絕無可能!這個未來妹夫絕對是個妖孽啊,不知道是我妹子的福分還是危機,太妖孽了!從二媽嘴裡說出馮玉祥三個字到這會兒三人在馮玉祥的司令部坐定,前後不超過3個小時,陳法羅幾乎都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他怎麼能那麼瞭解馮玉祥的點點滴滴?除非他早就有所準備,可陳法羅和咱妹子回國到今天也就才3天功夫,三天夠幹啥呀,段公子可以記住無數棋譜,可三天裡能記住七八盤就很不錯了,要他背唱那幾十首軍歌歌詞,一個月都未必夠!這太妖孽了!

    馮玉祥也很吃驚,眼前的這個青年身材修長長相俊俏斯文,本以為只是某個華僑的少爺無聊跟著朋友來見識見識自己這個軍閥而已,沒想到居然對自己研究的那麼透徹,就是馮玉祥自己,要把十幾年來做的幾十首軍歌都毫無差錯的背一遍也做不到,這個青年從哪裡瞭解到這麼多軍歌信息的?他對自己還瞭解哪些??馮玉祥憨厚的臉上是吃驚和高興的神情,內心卻沒有來感到一種所有秘密都被人洞察的那種無力和不安!

    對馮玉祥而言,這種無力和不安,上一次出現的時候,還是十幾年前灤州起義的時候,那時候違心被擁戴為大都督的王懷慶跳上馬名為賽馬其實金蟬脫殼的時候,他有這種預感!上一次沒把王懷慶留下,直接造成了起義失敗,同志犧牲!

    這一次,這個叫陳法羅的青年,必須把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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