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去追!」司徒傲然一聽黑了臉,立刻追了過去,寵熙也是趕快跑了上去。如果真的只是錢的話,她也許還不會去追,可是…這不同。
「別跑!小偷!」小孩已經跑遠,但畢竟還是個孩子,司徒傲然在下一個轉角口便已經看到了他的身影閃進了一個破爛不堪的寺廟裡,司徒傲然拉著寵熙跑了進去,寵熙此時已經是氣喘吁吁,衝了進去的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眼前的情況給驚呆了,愣愣的站在那裡。
司徒傲然被寵熙給拉住,突然疑惑,但也站在門口,看著面前讓人心酸的畫面。
「殤兒啊,是你嗎?咳咳…」一張床上,哦不,應該是鋪著稻草堆的地上,一個婦人正躺在那裡,亂蓬蓬的頭髮上還沾著幾根稻草屑,臉色蒼白到毫無血色的她還在伸著她枯瘦如柴的手在半空中,聲音早已經沙啞的不行,還伴隨著咳嗽聲。
「娘,娘…殤兒在,娘…您別說話,殤兒這就給你去抓藥,您馬上就能好了,你的病會好的。」剛剛那個小男孩猛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帶著些哭腔的說道。
他不知道荷包裡裝的只是寵熙隨身攜帶的一些糖果,他捏著荷包的手早已經出了汗,這是他第一次偷東西,他是個小偷,是小偷…但為了娘的病,他無怨無悔,小偷就小偷吧,他知道娘的病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娘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他絕對不能讓她離開,那樣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不要!
「你去哪裡了?咳咳…你怎麼有錢呢,娘這病已經看不好了,殤兒…一定要做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娘要…是走了,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就算是為了娘,咳咳…好嗎?」婦人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那已經深陷進去的雙眼只能淺淺的瞇著一條縫,似乎已經看不清眼前兒子的模樣,眼淚就順著眼角滑落,在有些灰黑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鮮明的痕跡。
「娘,不要!殤兒不要你離開,娘…殤兒不要一個人,殤兒這就去買藥,你會好的!一定會好的!殤兒有錢了!殤兒有錢給你買藥!」小男孩緊緊的抓著母親的手,嗓音裡帶著深深的痛苦,帶著乞求,舉著手裡的荷包,讓門口佇立的寵熙咬了咬唇,心中發酸,差點流出淚來。
她不是很富有同情心的人,但她很感性,很容易的就會被感動,也許女人都是如此吧。一開始被他偷了東西的憤怒早已經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同情。
也許,這一幕沒有被她看到,她根本不會感動成這樣,但是這是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了她的眼前,讓她不得不覺得世態的炎涼。
「殤兒,你…你從哪裡弄來的?咳咳咳咳咳…」婦人一愣,隨後便又是一陣猛咳,從婦人眼中流露出的凌厲目光,讓小男孩渾身一顫,心虛的低下頭。
「殤兒,這…是從哪裡弄來的?!回答娘!」婦人的聲音竟大了起來,似乎是用盡了身體裡所有的力氣,說完這句話便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那痛苦的表情讓小男孩慌了。
「娘…娘……您別生氣,我說…我說!是我偷的,我偷的!」小男孩著急的替她拍著胸口,可婦人卻在聽到他後面這句話時,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揮開了他的胳膊。
「殤兒!你太讓娘失望了!你給我…給我去把荷包還給人家!我沒有你這麼個…小偷的兒子!咳咳…咳咳咳……」婦人嘴角竟溢出了血絲來,這下小男孩是真的嚇到了,雙眼睜的老大,扔下荷包,抱住了他的母親。
「娘!娘!您別生氣,殤兒錯了,殤兒不該偷東西的!殤兒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你別激動好不好?別激動了…我錯了!我錯了!殤兒只是不想讓娘離開我,殤兒錯了,殤兒再也不會了,娘…別離開我!別離開!嗚嗚嗚…」小男孩抱著婦人大聲的哭喊著,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讓婦人的眼淚也越流越凶,骨瘦如柴的手最終還是輕輕的撫摸著小男孩的頭。
「殤兒,答應娘,一定要答應娘…一定要做個光明磊落的男人,即使…即使是在再艱苦的情況下,千萬不能做出有違道德的…事情,娘這一生…從來不曾做過…缺德的事情,娘相信…等娘走了…我們殤兒會有…天神保佑著的…答應娘,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婦人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讓小男孩更加恐懼的點頭,心中越來越沒底了。
「我答應娘,殤兒答應。娘,您一定要好好的,殤兒就是要飯,也要給你抓藥!」小男孩堅定的說道,不屬於那份年齡的成熟讓寵熙有些發愣,原來…真的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只有在這種苦難的情況下,一個人才會變得更加成熟。
「殤兒,娘今生有你這麼一個懂事的好兒子,娘…無憾了。殤兒,娘…不能陪著你了,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婦人最後的露出了一個笑容,這也是她的最後一個表情,雙眼漸漸無力的閉合上,原本放在小男孩頭上的手也在那瞬間滑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小男孩渾身僵硬了,緩緩抬起頭的他滿臉淚痕,盯著婦人看了好久,好久…
「娘!!!」終於在寵熙都差點忍不住衝上去的時候,小男孩仰頭大喊,那聲滿含痛楚與孤獨的聲音讓寵熙心中一顫。她可以感覺到他的絕望,雖然這時的他沒有再流淚,可是她分明看到了他的心在流淚…
小男孩突然靜靜的趴在了婦人的胸口,輕輕的合上了眼睛,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寵熙和司徒傲然都以為他是太悲傷,所以才會如此。
這樣安靜的過了好久,寵熙終於忍不住走了上去,並沒有注意地上的荷包,而是看向那個一直都沒有動過的小男孩。
「你……啊……!!!!」寵熙的聲音戛然而止,變成了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