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所學，可有不明白的？」雪合上書，朝我關切的詢問。
「沒有！」我說的那是斬釘截鐵，「雪姐姐，下課了啦……我現在好想去找周公約會啊。」
雖然她不瞭解與周公約會是什麼概念，但她對我無疑很是瞭解，「死丫頭，虧我還怕你不懂，特地安排你過來，你倒是一點也不領情啊。」
我朝她吐吐舌頭，「姐姐你就放心吧，不懂的話還有人可以問嘛！你又不是不瞭解人家……」看著我撒嬌，她立刻服軟，「好好。至少可別太放鬆了，出身陰陽世家，怎麼可以連基本的也不懂？我可不想被責怪說是『管束不力』，其他你自己看著辦吧啊。」
我立刻朝她撲了過去，激動萬分：「雪兒姐姐最好了啦！我愛您！」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捏了捏我的臉，「好了，已經不早了，回去吧。」
我比個勝利的手勢，得令後立刻飛了出去，直奔寢室。
「漂亮的女人……人……魚……」才到門邊，就聽見門裡邊傳來了女子們嬉笑遊戲的聲音。
「你們說什麼吶？」我推開門，好奇地問，「又是妖魔鬼怪？」
春晨搖搖頭，「才不是……跟你說也沒用。你聽說過麼，人魚？」
「就是對月流珠的鮫人吧？」我懶得跟她爭執， 「若是我看見她們，肯定是暴打一番先。」我嘟囔道。
「為什麼？」理絮跟春晨異口同聲的問道，「好端端為什麼這麼做？」
「呵呵，」我半認真半玩笑的開口，「她們的眼淚這麼值錢，肯定先要讓她們不停的流淚囉……這樣我就可以有數之不盡用之不完的珍珠了嘛……好笨啊，你們。」
「粗人就是粗人。」春晨又對身邊的人大聲笑道，「你們可別跟她待久了，不然也就一樣粗俗了……小心跟她一個樣嫁不出去啊……哈哈。」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朝她無所謂的聳肩，「大不了不嫁。」詩織忽然在旁扯了扯我的袖子。
「你就別說啦，春晨。」玲奈淺笑，「春晨，跟籐原兼家大人怎麼樣了？可有進展？」
春晨臉一紅，瞪她一眼，「胡說什麼！」
「兼 家大人難道還配不起你麼！」理絮冷笑，「能嫁給他那是多少人的夢想！除了那個不識相的賀茂十六夜……聽說她尚在病中呢……保不準馬上就要——」一支羽箭破窗而入，飛快擦過她的臉，嚇得她當即花容失色，在玲奈她們懷裡瑟瑟發抖。
「沒事吧……」人們紛紛圍住她，有人去找大巫女。
我看著她們，唇邊泛起淡淡的冷笑，側頭看向窗戶，卻發現沒有什麼異樣，不免有點詫異。
「羽箭？」長巫女看了我一眼，見我一臉疑惑也不由得心生煩躁，「你們就少說他人是非吧！誰知道那是人是鬼？你們就給我消停些。隴月，你過來。」
我聽話的起身，跟著她離開。
「大人，不是我。」我平靜地敘述，「我也不清楚始末。」
她微微蹙眉，「我相信。只是——」
「我明白。」我微笑，「這件事確實也蹊蹺……您怎麼看呢？」
「我也不大清楚，」她眉頭皺得更緊了，「可能只是偶然吧，畢竟知道你身份的人，不多。」
靜香跟雪隨後也跟了過來，臉上帶著莫名的欣喜，「巫女大人，有稀客到了呢。」
「原來是您啊。」看著來人，長巫女眼底飛快閃過一抹詫異，「好久不見了呢，大人。」
「會嗎……也許吧。」晴明笑的有些詭異，「很抱歉，剛剛的事情。我調教出來的新式神似乎曲解了我的意思，不過您可以放心，不會再有了。」
「是你？」長巫女一臉的不解，「真讓人不敢置信呢……大人。」
「很抱歉，」晴明笑的很魅惑，一對鳳目格外攝人心魄，「長巫女大人，十六夜可以跟在下離開一段時間嗎？明天我就會送她回來，有件事情需要她幫忙呢。」
只要是女人就不可能能夠抵禦的了他眼睛和笑容的魅力，於是長巫女很慷慨地同意了他的請求。
「晴明，要去哪兒？」跟著他出了巫女營地，到了竹林的附近，我立刻好奇的詢問。
「見一位故人。」他微微一笑，眼裡浮現出回憶的神色，「也有很久沒見了呢。」
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鈴鐺聲響，和著風聲，很是動聽。
「她來了。」晴明停了下來，語氣輕緩。
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穿著華美的綠色裙衫，披著一件幽綠的披風從遠處慢慢走來，前面引路的是一隻翩飛的藍色蝴蝶——也就是式神蜜蟲。
那女子由遠及近，抬起了頭，一張美麗絕倫的臉就這麼呈現在我面前，水汪汪的眼睛滿是跟她年輕外表不相符的滄桑，但這無損她的美貌，我不由得看呆了。
腦海裡掠過一幅相似的畫面。這一幕……跟電影《陰陽師》很是相近耶！只是陪在晴明身側的人不是源博雅，變成了我，賀茂十六夜。不知道等到幾十年以後，陪在他身邊的……會是什麼人呢？
「好久不見了呢……大人。」那女子微微一笑。
「是啊，」晴明眼睫低垂，輕搖檜扇的姿態優雅，「十年了呢，秋姬你依然美麗如昔啊。」
「多謝。這位姬君很是漂亮呢，」她含笑看了我一眼，語氣帶著點揶揄，「晴明大人你的眼光很不錯嘛。」
「她是師父的幼女，」晴明微笑，「賀茂十六夜。」
「幼女？」女子有些訝異，「忠行大人何時多了一個女兒？不過晴明君您也艷福不淺啊……比起籐原紫夕姬，這位姬君似乎更適合您呢。」
「秋姬您倒是一點也不客氣，」晴明微笑，「十六夜，這位是秋姬，她就是可以長生不死的人魚。」
「您好。」我朝她一鞠躬，那秋姬立刻伸手制止了我，她忽然警惕的壓低了聲音，「我可不敢受你的禮呢。十六夜姬……您的生母，敢問是何許人也？」
「我的母親？」我有點發懵，十五年前曾見過她最後一面，只記得是一個絕代佳人，似乎是神宮裡的一個巫女……至於其他的，倒沒有什麼印象了，因為都沒有人跟我說起她，「我也不大清楚。」
「你跟她有幾分相似，」秋姬微笑，逕自搖了搖頭，「我傻了……她跟你的父親不可能會有關係的。你看起來跟他很般配，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亦不過如此了。十六夜姬，能陪在他身邊，你也算有福氣了啦，他一定會對你很好的，這點我可以肯定哦。」
「您誤會了，」我微笑著澄清，「我們之間才沒有什麼男女私情呢……我們看起來難道很曖昧麼？」
「沒有？」輪到她吃驚了，「不可能吧……孩子。可看起來似乎不是這樣的，」她看了一眼晴明，後者無奈的盯著她，頓時了然一笑，「這傢伙還是這麼不老實呢……呵呵。真是有趣。」
「秋姬……說正事。」安倍晴明適時的打斷了秋姬，「最近莫非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放心吧，」秋姬淺笑，「再怎麼說，秋姬我可是不老不死的人魚。誰殺得了我呢？」
「當初我聽從父親的話，吃下了人魚肉，得到了永生不死。這些就不多說了。
「我有一個姐妹，名小夜。她也是位有名的比丘尼，雖然她百年來一直遊戲紅塵，我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可是她這次實在是太大意了……居然在人前現出了真身。而且還是在一個漁夫跟前！
「您也知道……長生不死是多少人所追求的美夢，我那女伴如今不幸大意導致被漁人捕去……幸好我盡力用了個咒術困住他。晴明大人，您幫幫小夜吧，人間縱然已是地獄，為得到長生不死，恐怕人類又會引發一場血戰了。您也不希望看見這樣的一幕吧？
人們都說長生不死好，但又有誰知曉背後的悲哀？晴明大人……我不希望看見地獄，我也不希望小夜無辜死去，再說了，人魚一族的確不是親善的族群，您難道想看著大和國被海水淹沒嗎？」
秋姬歎了一口氣，「大人，求求您幫幫忙吧。救出小夜。」
「好吧。」晴明猶豫片刻，答應了。
「難怪最近瘋狂流傳著人魚的傳說呢……」我瞪大眼睛，「對了，人魚的眼淚真的會變成珍珠嗎，秋姬？」
「不會，」秋姬搖頭，「人類的慾望是無止境的，由他們牽強附會出來的東西千萬別當真啊。」
「好可惜。」我歎了口氣，覺得很是遺憾。唉，美夢破滅了呢。
「十六夜姬，你很喜歡珍珠？」秋姬好笑的看著我。
「還好吧……只不過黃金能派上的用場似乎更多呢。」我聳肩，「您說是嗎？」
「也許吧，不過那些對我而言都沒有什麼用呢。」她的語氣帶著淡淡的遺憾，「我有時候也很討厭這漫長的生命，只是苦於無法解脫而已……如果當初不曾吃下人魚肉，可能是件好事。」
「人們都貪圖奢侈，能夠長生不死永無止境的享受樂趣，這是他們最終的夢想。」我揉揉眼睛，「真低級的思想。」
「你不想要麼？」秋姬笑吟吟的看著我。
「才不要，活那麼久幹什麼。」我搖頭，「看著那些與你最親的人一個個離開，難受死了。」
秋姬認同的點頭，隨即不再言語。她應該是在緬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