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鄒樂出了門口,他向李利翁二人表示了感謝他們可以這樣盡心盡力的保護著徐若穎。
並且還說,對於跟蹤狂的事,他也相當關注,所以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可以儘管去找他。
說完這些,他就像是個大和人似的,深深朝兩人鞠了一躬,便離開了公寓。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李利翁不由感慨道:「真是個不錯的傢伙,徐小姐也因為他的出現而精神好了許多呢。」
聽他這麼說,房凌薇冷冷的回應了一句:「哼,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利翁瞥了她一眼,心中老不痛快的想:『這個女人張的跟天使一樣,怎麼偏偏就渾身都是刺兒呢?』
總之,這兩個人呆在一起,如果要交談,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那都是有關案件的事兒。如果想要溝通些平常點兒的話題,也就會像現在這樣,還沒做到深入,就已經點到為止了。
這樣,有著超乎尋常夫妻相的兩人,就這樣一言不發的,沉默著走向了管理員室。
「啊,老大、房檢事,你們回來啦?」
敲開管理員室的門後,來開門的並不是曾先生,而是薛寶堂。
只見他的額頭上滲透出了薄薄的汗珠,看來為了讓那個火冒三丈的老先生平靜下來,他花費了不少精力。
李利翁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激勵似的說道:「寶堂,還真是辛苦你了啊……像這樣高難度的活計,這裡也就只有你能辦到了。」
薛寶堂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儘管李利翁是處於奉承的角度說這話,但是聽起來卻讓人覺得異常刺耳。
歎了口氣,他問道:「對了,那位年輕人真是徐小姐的朋友嗎?」
房凌薇少有的嘴角浮現出了一抹壞笑,嘴上說道:「豈止朋友?更確切的說,他和徐小姐的關係,介於青梅竹馬與戀人之間……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聽到這話,薛寶堂的臉一下子就漲成了豬肝色,像是一下子被抽水機抽走了靈魂似,看上去連站都站不住了。
李利翁不是不想上去勸慰他,只不過如若勸解有用,那世界上還哪來的那麼多殉情男女?再說了,這種事薛寶堂他早晚要知道,所謂長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升;搶在薛寶堂還沒對徐若穎情根深種之前告訴他這件事,反而對他有好處不是嗎?其實就算是房凌薇不說,他也打算找個機會向薛寶堂透露此事的。
好一會,薛寶堂的身體才將魂魄捉回來了一些似的,硬生生擠出話來,結結巴巴、極是動搖的說道:「那、那樣就、就好……有、有男朋友關心畢竟是好事。那麼,我、我就繼續在這兒看守吧,老大你和房檢事,就、就趕快先回去休息好了。」
李利翁苦笑了一聲,對於學寶堂這樣的反應,也早他的預料之中了,他不禁猜想:『寶堂這小子這麼急著打發我們走,不會是想趕快一個人躲去角落裡哭吧?』
搖了搖頭,他說道:「在走之前,我還有些事兒得問問曾先生,」
「啊啊……是這樣啊,難怪……難怪……」
薛寶堂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說著些語無倫次的話,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所受打擊不小。
接著,他就像是個行屍走肉一般,晃悠悠的歲兩人一同又進入了管理員室。
在不久之前,剛剛被薛寶堂開導過的曾先生,鬧情緒似的背對著三人盤腿而坐。
似乎意識到了三人的到來,他頭也不回的說道:「快把那個大塊頭給我趕走吧,煩死人了!唧唧歪歪的,二號樓的三姑還囉嗦!」]
李利翁不禁又一次苦笑,看來薛寶堂不僅沒有女人緣,連男人,都不怎麼喜歡他。
不過他當然不會為這麼這麼句話而把薛寶堂趕走,好歹他的工作態度,仍是超自然案件調查室中最勤懇的,雖然為人處世笨拙了些,但還不至於人見人惡。所以要讓李利翁狠下心腸,將薛寶堂當瘟神一樣的驅散,他還是做不到的。
無視了眼前這老頭的話,李利翁問道:「曾先生,是這樣的,我有些事想向你請教一下。」
「有事?什麼事?」曾先生轉過身來,滿臉不高興的樣子寫在了臉上。
看他這張臭到可怕的臉,李利翁覺得這種狀況下,如果想詢問有關其亡女的事兒,未免有點太理想化了,再說,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不料一旁的房凌薇卻毫不顧忌的單刀直入,她說道:「曾先生,有關你被人殺害的女兒,曾若馨的事兒……」
「什、什麼玩意兒?」曾哲權突然間就變了張臉,表情也不知該說是驚好還是怒好,就這麼叫了起來。
「你、你們做什麼吃的?跟蹤狂不去抓,調查這種事情……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李利翁出言解釋道:「不,曾先生你誤會了。我們並沒有刻意調查,是徐小姐她自己說給我們聽的。」
只不過是試探性的說了幾句,徐若穎就全盤將有關曾若馨的事兒托出了,說她自己講出來的,這也算不上胡說八道。
「若、若穎她……」曾先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說道:「她都跟你們說了些什麼?快給我講啊!」
他說著,一副想要揪住李利翁的樣子逼近了他。
「她她她、她說……你若馨小姐是被人殺害的。別說犯人的真實面貌,連是不是真的看見了犯人,她都記不太清了。」李利翁心裡不慌不忙,表面卻做出一副驚恐的樣子這麼說道。
他這麼做是為了照顧曾先生的情緒,畢竟如果你很生氣,卻看見惹你生氣傢伙悠栽悠栽,你就會很不舒坦。這是最簡單的相對心理學,李利翁這樣的刁鑽之輩,沒理由會不懂這個道理。
再來,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成年人,李利翁到底還是有些體恤曾先生的心情,所以斟酌著言詞,遠遠沒有房凌薇話裡稱呼的那樣直白、尖銳。
而薛寶堂則對於他說的事情一無所知,只能一臉困惑,滿腦袋漿糊的站在一旁。
「若穎她……是這樣說的嗎……」曾先生停止了想李利翁繼續逼近,深深的歎了口氣。
看的出來他不是喜歡動用暴力的人,畢竟到了這樣的年紀,也不可能像年輕人那樣一衝動就拔起拳頭,這樣做解決不了問題。
曾先生使勁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說真的,他仍舊是相當的難受,嘴角不住顫抖著。好半天,他才用牙縫裡擠出句話:「就算若穎跟你們說了……那也不代表我有必要跟你們說,難道不是嗎?」
『看樣子這老頭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李利翁心裡這麼想到,沉默不語的推到了房凌薇身後。這樣的局面,讓她出頭是最明智不過的了。
果然,房凌薇走上前去,毫不退讓的說道:「你在開玩笑吧?殺死你女兒的兇手你沒理由不想抓到才對,而且這次的跟蹤狂事件,鬧不好也就是那個殺死你女兒的兇手干地。」
她張嘴閉嘴,都是「殺死你女兒的兇手」,顯然是在挑撥著曾先生的情緒。
看到房凌薇暗中使來的眼色,李利翁新下會意,軟硬兼施道:「曾先生,有關你女兒的問題,對於案件影響很大,所以請你務必協助我們,好嗎?」
曾先生似乎正在考慮著什麼,沉默了良久,才下定決心般的點了點頭,以平靜的語氣說道:「你們既然是刑警,應該知道『KR事件』吧?」
「KR事件?」房凌薇不由皺起來眉頭,也難怪,那時候她並不在國內,自然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件。
李利翁解釋道:「KR事件,應該就是Killer Rose(玫瑰殺手)事件。曾先生既然提起這件事,難道說……」
點了點頭,曾先生淡淡的說道:「沒錯,我的女兒,就是那樁事件的受害者之一。」
對於KR事件,別說是李利翁,便是薛寶堂也有相當深刻的印象。
那是發生在大約十年之前的連環兇殺案之簡稱,該案件的犯人,在實施殺人行為時手段之殘忍,設計之詭異,實在為人所咋舌。即便是現在,仍會有許多深夜檔的電視節目、或是邊緣雜誌的異聞欄目裡,對該事件進行探討及回顧。
事隔十年,該事件的真兇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落網,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思維模式根本不符合邏輯。案件的被害人幾乎不存在任何共同點,行兇地點及時間也毫無規律可言,動機更是不明。而唯一可以讓警方確定為線索的,那就只有兇手犯案後留下的特徵性標記。
許是所謂的連環殺手美學作祟,受害人的屍體總是會被挖去一隻眼睛,而在其空洞洞的眼窩裡,會插上一朵白玫瑰。
這樣以來,不僅僅是警方,連社會上,將將犯人稱之為「Killer Rose」,許多地方甚至出現了有關該兇手的靈異傳聞。
而可以做到連續殺人的罪犯,雖然有著各種各樣的不同特點,但多數的偵察方向,都更願意指向一點;那就是,多數的連環殺手,其智商水平高於普通人。
而其中,連環殺手亦有種類之分。有因為幻覺和幻聽等經歷而瘋癲殺人的「精神失常者」、也有因性格缺陷,明知是犯罪也毫不在意的「精神病質者」。而後者,又佔了連環殺手中的九成,多數的傢伙,都上一因為無法壓制自身的暴力傾向,而走上這條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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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偵察及經驗表示,連環殺手的行動,大致有七個階段,而他們,則覺得這七個階段是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儀式。
一 預兆:行動變化
二 拖釣:一邊物色獵物,一邊下套
三 求愛:接近獵物,並將他引誘至自己所布下的陷阱
四 捕獲:將獵物置於自身的控制下
五 殺人:釋放堆積已久的緊張感,尋求刺激
六 戰利品:由獵物身上獲取紀念品,就像獵人收藏毛皮及標本
七 鬱悶:快樂刺激後的空虛,演變為空白,其自身意識到除了殺人,自己再沒有什麼感興趣的事了
最好的例子,十九世紀末,在英國首都倫敦敦東區的貧民突然出現在歷史的舞台,在凶殘連續殺害多名妓女後,就消失了。相信很多人應該已經猜出來了,這名連環殺手,即是該行業中最享譽盛名的「開膛手傑克」。
首先,這接連不斷的兇殺案,如同場成功戲劇一般,給當時極度頹廢腐敗的維多利亞王朝帶來巨大騷動。但隨著受害對象皆為貧民區妓女這一線索的公佈,中上流社會的人們,對於該事件的態度也就淡然了。然一方面,傑克所引發的一系列兇殺,也形象地描繪出了在窮困下殘喘的下層階級真實狀態,同時也挖掘出了更多維多利亞王朝浮奢華繁榮表面下所掩藏的種種罪惡。甚至有許多人認為,傑克只是將髒東西挖掘出來,扔在了上流人士的面前。
傑克其思想,或許也只有他本人知道,但這種揣測連環殺受心理狀態的推理方式,就一直流傳到了現在。之後的時間裡,但凡有連環殺手出現,偵查人員多也是以揣測犯人究竟想表達什麼作為突破點。至於犯人究竟是在什麼樣的成長環境下養成如此個性的,那都是將真兇逮捕後所做的後續研究。
玫瑰殺手的目的和動機,還有他究竟想表達什麼?
這點至今沒人知道,或許知道了這點,就能將他繩之以法了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