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了不起,厲害厲害!不愧是檢察院眾望期待的房凌薇房大檢事。」李利翁的默視了自己更為完美的推理,小小的捧了房凌薇一把。
「小意思,恐怕連犯罪心理畫像的入門會作這種簡單的推理呢。」房凌薇用無所謂的語氣這樣說著,似乎全然忘記自己剛才那苦思冥想之狀了。
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瞇上眼打量起李利翁來,嘴上說道:「你還真是悠閒那,現在還沒有到警察總署的下班時間吧?」
「哦!不是的。」李利翁瞬時反應過來,畢竟房凌薇影響力不小,保不準向上級部門提出意見,這樣他們的悠閒日子就過到頭了。
「我是正巧有事路過這兒,順道就來找白河問幾句話。」情急之下,他將白河的名字說漏了嘴。
而房凌薇也正在調查這樁事件,自然對這個名字不會太陌生,她英氣秀麗的眉毛向上挑了一下。
「……白河……這不就是那個自殺者的妻子嘛?你跟她認識?」
知道這回再也隱瞞不下去了,李利翁索性挑明道:「豈止認識,我和她還是高中同學呢。」
房凌薇聞言,挑起的眉毛皺了起來,不知在想什麼,說道:「那這樣,你能不能改天再來?我現在有話要向她詢問。」
她話雖是這麼說,但語氣中絲毫不見商量的意味,向是命令似的,真是充滿了女王的氣勢。
若是換了別人,恐怕還會為她所懾,但李利翁又豈是好易與之輩?他微微一笑,開始了與房凌薇的這次庭下較量。
「嘿,等等,等等!我不明白你想向白河詢問什麼?」
房凌薇說道:「當然是有關高永昌自殺一案的事咯?難道你以為我很閒麼?」
李利翁點了點頭,心中很快有了對策,轉而辯道:「可是該案已經結案了,如你現在所要做的,等同重新向家屬詢問該案……但警方宣佈的調查已經結束,這樣你的行為已與騷擾無異。雖然你貴為檢察管,卻沒有權利大到可以騷擾死者家人吧?」
房凌薇冷冷一笑,說道:「聽你說話的語氣,還真像個律師呢。」
『靠,什麼像不像的?我本來就是個律師!』李利翁強行克制出上前抽她一耳巴的衝動,迅速意識到,這是房凌薇的激將法,他想:『她的目的就是想挑起我的情緒,令我不能合理思考,這也是為了她之後的辯論打下鋪墊,我可不能上當。』
看著李利翁鎮定如常的表情,房凌薇不得不收起輕敵之心,一臉嚴肅的說道:「雖然警察方宣佈已經結案,但我認為尚存在疑點,所以私下展開調查,與工作無關。而且至今也並沒有收到任何人的投訴,屬合法範圍之內。」
她這樣一說,於該層面的質問已全然化解於無形。房凌薇的論點非常清晰,即是調查此響案件乃她個人意願,在她沒有觸犯到他人權益之前,李利翁並沒有干涉的權利。
「疑點什麼的根本就不存在,警方已停止了調查,這點就是最好的證明。」李利翁的話極具牽制性,首先以權威部門的調查為引,暗指房凌薇的個人非常幼稚可笑,與她之前那句具有相同作用,只不過運用上更為巧妙罷了。
房凌薇聞言一愣,她不是傻瓜,迅速就反應過來,銀牙輕咬,恨恨地瞪著李利翁,一副生氣非常的模樣。
按理來說,這位冰山女王也並非是沉不住氣,只不過李利翁的挑撥技巧無孔不入,且抓住了以快打慢,以柔克剛的辯論精髓。這樣,他總能抓住一些人性中微乎其微的細小弱點,進行深層次的挖掘與暗諷,實可謂猥瑣之極。
猛喘了幾口大氣,房凌薇不好容易冷靜下來,整頓了一番思路,說道:「只要是人,他的視覺角度就存在盲點。毫無疑問的,警察也是人,也會有沒有留意到的細節,就像眼睛看不見紫外線一樣,線索往往都是被虛偽所掩蓋,這點不需要我來提醒你吧?辯護律師。」
『難道她也和我一樣,察覺到了有不對勁的地方?』她的話瞬時間令李利翁心跳加速。
心中波瀾壯闊,表面卻一副淡然的李利翁,與心中怒火滔滔,外表故作鎮定的房凌薇,這兩個天才的對峙,像是某個廉價戲劇中的狗血橋段。
「為什麼你到哪裡到要阻礙我?」房凌薇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單刀直入地問了出來。
李利翁聳了聳肩,說道:「你是從一個研究學術的角度去審視這樁案子的,這點我無法贊同。但是……無法找到結合現實與書本的關鍵樞紐,進行局布性的判斷,只有可能招致錯誤。而這點,也正是我跟你的差距……也正是我不能輕易將這樁案子交給你處理的原因所在。」
房凌薇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李利翁,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李利翁說得確實不錯,因此她無從反駁。
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那樣,氣氛沉寂了好一會,最後房凌薇終於軟了下去,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好吧,你贏了。」
「什麼?」李利翁全然沒聽清楚她說什麼,問了一聲。
房凌薇眉毛一挑,說道:「我是說,我和你一起去詢問總可以了吧?如果你以私人朋友的身份去套話,相信對方也會放鬆戒備,更好下手的。」
李利翁對此抱以苦笑,心說:『真不愧是魔鬼檢事張長空的弟子,把人當作工具一樣的使用。』
雖然說李利翁還從來未拜訪、也從未有機會拜訪那位傳說中的檢察官,到如若那個人是比房凌薇更惡劣的男人,李利翁這輩子都不想與他有所瓜葛。
房凌薇可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心裡在想什麼,像是不甘落於人後似的,她撇下了李利翁,急急忙忙走向了公寓。李利翁見狀,也只能迅速隨之趕上。
兩人走上樓梯,穿過昏暗的走廊,直往白河的屋子而去。
「咚咚咚——」
房凌薇以極不符合她外貌特徵的敲門聲影響著整棟公寓樓,但屋子的那頭卻沒有人回答。
瞥到郵箱裡堆積滿的廣告單和搬家通知,李利翁大致猜到,白河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家過了。
就在此時,傳來了上樓的腳步聲,一個非常臉熟,卻印象陌生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男人看見李利翁,奇道:「怎麼又是你?」
「那個……不好意思,你是?」李利翁這樣試探性的問道。
「哦!忘了忘了,那個,我是住在這家人家隔壁的,叫郭春,昨天我們還見過面那。」他這時才想起來還沒自報過家名,用下巴努了努白河家隔壁的房門,如此說道。
如他自我介紹的那樣,住在白河家隔壁的這個男人,叫作郭春,現年四十九歲,獨身。
他突然注意到了站在李利翁身後的房凌薇,眼裡閃現一抹驚艷的光芒,問道:「呃……這位是?」
「哦!這位是房凌薇房小姐,目前在檢察院工作,是一名檢察官,前途無量。」李利翁剛說完,就感覺到背後有一陣針刺般的視線,彷彿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一般。
冷不防被這個容貌猥瑣的男人問及姓名,房凌薇連眉毛都立了起來,李利翁的介紹更是令她怒目相向。
但她顯然誤解了李利翁的真正意圖,之所以將房凌薇的職業說得那麼清楚,最後更是別有用心的加了「前途無量」四字,其目的無非是想讓郭春知難而退。
果然,郭春聽罷,頗為無奈地撓了撓頭,失去興趣似的,把視線從房凌薇的身上挪了開來。
這下房凌薇才理解了李利翁的用意,視線緩和了下來。李利翁雖然很想借此嘲諷她幾句,但他在腦海中幻想一番房凌薇女王立場全開的模樣,最後還是決心,母老虎的屁股少摸為妙。
「嘿,昨天我就說過了吧?那位太太現在不在家。」
「不在家?」房凌薇可是第一次聽到。
點了點頭,郭春說道:「是啊,她回娘家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雖然這樣的答案李利翁早就聽過一次,但心裡還是有些難受,因為之前白河從未向他提過這事。旋即他又迅速調整過來,暗自告訴自己:『我只不過是她偶然遇見的高中同學,沒必要什麼都向我一一請示吧?李利翁啊李利翁……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兒了。』
房凌薇從郭春那得到了一個並不能令她滿意的答案,頗有些意興闌珊,她無奈地聳了聳肩,說道:「不在的話也就沒辦法了,下次再來吧。」
郭春看著欲走的房凌薇,出言道:「……雖然不曉得你找那位太太有什麼事,但我勸你最好還是別再靠近這兒了。」
房凌薇停下腳步,奇道:「這又是什麼說法?」
「那、那是因為……」郭春顯然猶豫了一下,似是做了一番心理鬥爭,終於說道:「因為那間屋子被詛咒了。」
「被詛咒?呵呵~~~真是荒繆」房凌薇臉上浮現出了極為不屑的笑容,充滿了嘲笑及冷淡意味。
轉而,她對李利翁說道:「我要先回去了,辯護……李、李利翁,如果白小姐回來了,記得聯絡我,就這樣。」
『李利翁?認識她有段日子了,她還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吧……』面對這種幾乎像是命令的知會口吻,李利翁真不知展現出什麼樣的表情。
他順從地接過了房凌薇亮出的名片,那東西製作的非常精美、有格調,看得出來光是設計就費了一番心血。雖然簡潔,卻映襯出了一種特異的氣韻,比起現代社會那些爆發戶的名片來,不知要高了多少個檔次。
「檢察院是很忙的,我還有許多工作要做,這就先走了。」
伴隨著一陣高跟鞋的清脆響聲,房凌薇就這樣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望著她遠去的窈窕背影,郭春患得患失,興趣索然之下,亦掏出了鑰匙,準備開門回家。
「啊!郭先生,請等一下好嗎?」
郭春收回將要邁進房間的步子,轉頭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李利翁說道:「哦,是這樣的……剛才的話,能不能再詳細的和我說說?」
郭春皺了皺眉,似有些不耐煩,他說道:「我不是說了麼?隔壁的太太她去了婆家……」
「不,不不不……不是讓您說這些。」李利翁打斷道:「我想問的是,您剛才說這間屋子被詛咒了,這是什麼意思?」
郭春聞言一愣,默然了一陣,才說道:「這個嘛……具體你要我說我也說不上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間屋子裡有不乾淨的東西。那天不是跟你說過嗎?大概是一個月前,這家人家的男主人死後,幽靈就出現了……而且屋子裡明明沒人,晚上卻還總是會發出奇怪的腳步聲……我本來也不信這些東西的,不過現在……不信也得信。」
「幽靈……」李利翁喃喃自語,若有所思。
郭春繼續說道:「我搬來這兒以前就聽說過這所公寓鬧鬼的傳聞了,你沒發現嗎?這裡整棟都是陰森森的。早先房東也說過,他曾經看到有一個穿紅衣服的陰森女人。嗨~~~這也是當然的啦,如果不是鬧鬼,公寓的租金哪兒會這麼便宜?哎……反正我也快搬了,總算可以告別這個鬼地方了。」
李利翁問道:「您要搬家了?」
攤了攤手,郭春無奈的說道:「我也沒辦法啊,但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錢不是問題,但人出了事兒就什麼都玩完啦。」
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掏出來看了看來電顯示,他向李利翁說道:「哦呦,不好意思哈,是房產中介打來的,我先走了。」
「好的,您請便。」
招呼過後,他就關上了屋門。但李利翁早已對此不經注意了,他的心思早就跑到了別處。
『屋子,被詛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