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子轆轆的軋在雪地上,馬車裡傳來了輕展軒與婉柔的對話聲,「阿軒,我們要先去哪裡?」
「去那裡,然後再去邊域。」輕展軒微一思量就決定了他們的行程。
「王爺,可是邊域裡將士們都在等著您呢。」甄陶想到如沁,他突然間就有些不忍了,這一次他與婉柔真的有些過了,可是這卻是他的不得已而為之,飛軒堡裡明著是輕展軒的天下,可是暗地裡又有多少的奸細暗藏在其中呢,之晴是一個,還有一個他始終也找不出他是誰,就是那個人一直在暗中監視著他與婉柔的一舉一動,倘若他與婉柔做錯了什麼,那麼皓兒就……
想一想,都是驚心,更是難過,可是他不能拿著皓兒的生命做賭注,那賭注太大太大,皓兒是他的孩子呀,都說虎毒不食子,他怎麼也要奮力的保護他的孩子,所以也只能祈求如沁的原諒了,他與婉柔都是不得已而為之呀,真想告訴如沁一切,可是告訴了就是皓兒的身死,如果可以,他寧願他自己替了皓兒,那麼就無需讓如沁與王爺之間產生這麼多的誤會了。
看著如沁那受傷的容顏,他心裡是說不出的難過,可是婉柔的病卻是真的,他不能讓婉柔去了,偷偷的愛她愛了那麼多年,也堅持了那麼久呀,那是多少的煎熬呀,她的病都是為了他為了皓兒,真想婉柔的病好了,也找到了皓兒,那時候就是一家三口快快樂樂的生活了,可是這些他也只能幻想了,要實現卻又是那般的難,很難很難,但是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去爭取,哪怕只有三個人一起快樂的一天,他也不會放棄。
其實那個地方去了又有何用呢,皓兒根本就不在那裡呀,去了只是浪費了王爺的時間罷了,可是這些他卻只能藏在心裡,再勸一勸王爺,卻絕對的不能夠說出來。
真難呀,為什麼活著這麼難,為什麼上天要讓他這麼的難以抉擇,或者做著違心的事,或者任他的皓兒死在他人的手上……
每一回想起這些,都讓他痛不欲生,可是為了婉柔為了皓兒,他必須要活著,這是他的責任,一個男人的責任。
猶記得他初見如沁時,他便知道她的可憐與可悲了,所以他才會不顧一切的不惜忤逆輕展軒也要想方設法的幫她救她,每一回她有難都是他及時的出現才救了她呀。
楓葉林,他去過了無數次,當初如沁離開青叔青嬸的時候,如果不是他的出現,那一夜,只怕如沁早已被虎狼食之了。
輕輕的歎息,這一些他從來都不想說,也從來都不想讓如沁知道,因為婉柔才改變了如沁一生的命運。那是婉柔欠著如沁的,那麼也就是自己欠著如沁的,所以他怎麼都要保護如沁的周全,可是如今……
有些慨歎,其實人心都是自私的,當與自己的利益相衝突的時候,他顧念的就永遠是自己的利益,一如此刻的他,心裡擺在第一位的就是他與婉柔的皓兒。
走過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他不想失去他唯一的孩子。
也更想要延續婉柔的生命,那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給婉柔一個孩子,可是他是男人,婉柔的第一次已經給了輕展軒,那麼他就再也不能夠允許輕展軒再次染指於婉柔。
說他小氣也好,說他嫉妒也罷,他就是不能允許。
昨夜裡當他還在猶豫的時候,他的臥房裡再次傳來了飛鏢傳書,倘若他與婉柔不圓房,那麼就必須由著輕展軒與婉柔圓房,反正所有的一切都要做足了給如沁看。
真想要做做樣子,只是做做樣子就罷了,但是婉柔必須要有一個孩子,這樣子才能按照指示打擊了如沁,而他也更想要一個孩子,既是他生命的延續,也可以讓婉柔再有了重生的希望。
一切就是這般的矛盾,矛盾的讓他不住的在心裡絞痛著。
如果錯,那就是他的錯,婉柔是無辜的,她是皓兒的母親,一個母親,這是她不得已的選擇。
手中的鞭子飛起落下,一聲聲的揮舞著,也麻痺著自己的一顆心,讓馬車快些的走到可以歇腳的地方,他知道車座底下的如沁,他早已發現她的行蹤了,只是他不忍說出一切,那是如沁自己的選擇,他一向尊重她,只是那車座的底下太過狹窄,所以要歇腳的時候,她才有可能出來透透氣。
飛快的趕著馬車,思緒飄過時,一路慢慢就要到了月湖,腦海裡飄過如沁被輕展軒強擄而來時的一幕幕,就是在這月湖,輕展軒以采月要挾了如沁,卻不想他自己的心卻慢慢的沉淪在她的世界裡……
或許人與人之間的一切老天自有定數吧,因著婉柔,才有了輕展軒與如沁之間所有發生過的恨與愛,可是當恨轉為愛,轉為理解時,一切早已變得美麗,而如今在輕展軒與如沁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之後,所有的一切卻因為他與婉柔的被協迫而變得醜陋不堪。
放慢了馬車的速度,他記得那月湖附近的一座林子裡有一間小木屋,生了柴火,也可以打尖的,否則過了這裡再往前行一路都是無人煙,只怕這一夜他們就只能在馬車上度過了,他與輕展軒倒是不怕,可是婉柔的身子不允許,車座底下的如沁也受不住那麼漫長的煎熬了。
「王爺,前面就要到月湖了,今夜我們就在這裡歇宿一夜吧。」
正斜寐在車內的輕展軒被甄陶的聲音喚醒了,剛剛他迷濛中的思緒又回到了兩年前的那一天,也是在這條路上,也是這一輛馬車,只是那是一個夏天,他帶給了如沁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折辱,想想那些,真不相信那就是自己的所為,那時候他就是為了身邊的女子而做了一切,可是如今他才知道是自己錯了。
腦海裡的畫面飄過的是如沁被他放倒在湖水中的水草上,碧綠襯著她的墨發撥灑在水中,美麗而如畫的感覺讓他一次次的忘乎所以,既然經過了,心裡就忍不住的想要舊地重遊一次,帶不來如沁,那是他的不得已,可是此時他的心裡滿滿的都是她。
「停車吧。」他突然間想要下車走一走,坐得久了人也乏了,況且山中的雪的氣息更濃,那味道清新的讓他貪婪的想要呼吸著。
「是。」甄陶低聲回應,天空中已然暗去的夜迷濛了風景,可是雪色卻讓一切又透亮了。
車座下,女子被著兩個男人的說話聲驚醒了,如沁慢慢的蠕動了一下身子,努力的讓自己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