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王妃【完結】 第4卷 聖旨
    倒是她來得太急了,悄無聲息的慢慢的來到搖籃邊,看看無憂再看看無邪,無論怎麼樣,都有孩子們陪著她,她還是相信他。

    那是夏日的午後,知了不住的在悶熱中低叫著,惹得人有些煩躁,搖籃裡的兩個寶寶早已熟得踏實了。

    如沁靜靜的坐在搖籃邊,定定的望著兩張小臉出神,輕展軒離開兩日了,這兩日她沒有任何關於他的消息,他就彷彿從她的世界裡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偶爾她想要問問週遭的人,可是偌大的王府裡每個人見到她的時候都像是見到了鬼魂一樣的退避三舍,這讓她不由得開始狐疑了。

    「王妃,想什麼呢?」青兒手裡拿著一個繡花樣子走過來。

    「哦,沒什麼,青兒,我想讓你出府一次。」她沉思片刻,還是想讓青兒去打探一下輕展軒在宮裡的情形。

    「王妃,整個王府都被圍住了,任何人等都不得隨意出入呢。」青兒不覺有他,只隨意的說道。

    一驚,一怔,「可是當真?」看來真的是出事了,是他出事了嗎?

    心在這一刻立刻就焦慮了。

    「是呀,已經兩天了,我想出去買些絲線來繡這花圖都繡不成呢。」青兒淡淡說道。

    聽了青兒的話,如沁立刻坐不住了,「青兒,你想個辦法出去王府,去查探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禁止王府一應人等的出入,還有王爺這兩日怎麼也不見回王府呢。」

    如沁匆匆說完,青兒這才從閒散中清醒過來,也才意識到王爺與王妃似乎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否則王府也不會被圍住,「王妃,你別急,青兒這就想辦法出去。」

    「去吧。」

    她口氣雖然不重,青兒卻從中聽出了一份凝重,「王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如沁迷濛的望著青兒,「我也不懂,只是王爺離開的時候他的話中意似乎是告訴我要出事了,他告訴我無論發生什麼,都請務必要相信他。可是從他離開,我就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和盤說出,如沁這才微微鬆了口氣,有青兒與她分擔這兩日裡她內心的煎熬,這讓她頗為好過一些,否則她真怕自己再也挺不住了。

    「王妃,我去了。」青兒再也不遲疑,直接就放下了手中的繡花樣子向外面走去。

    如沁追著她喊道,「青兒,就拿著這繡花樣子去吧,這樣才有借口出去。」隨手又取了鬢髮間的一枚金簪子,「這個拿去,才好通融出門。」

    青兒轉身會意的拿了東西就迅速的向著門外而去,屋子裡重新又恢復了寧靜,如沁安靜的坐回到椅子上,可是內心卻因著這一番說辭再也無法平靜了,越是說起越是想起,她心裡就越是對輕展軒滿滿的掛懷和憂心。

    只是,再番的掛心也無法知曉王府外皇宮裡的一切。

    青兒便這樣出去了,孩子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一個下午便在她的焦慮中過去了,快近黃昏時,如沁才在窗前望見了月亮門裡走進來的青兒,看不出她的喜怒哀樂,不過青兒一向是面帶微笑的,倒是此時這般嚴肅的表情讓如沁揪心了,把手中的無憂交到奶媽的懷裡,如沁迅速的衝到了院子裡。

    「青兒,你可回來了。」

    青兒拉著她的手,走到樹蔭下的石椅上坐下,這才輕輕道,「王妃,青兒只是悄悄的打探了一下,所以對於外面的情形還不是十分清楚,只是聽說了一件事……」青兒說著卻又支吾了。

    知道那必是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如沁努力的讓自己笑笑,「說吧,我不介意的。」

    「王妃,聽說是太后找到自己的妹妹了,所以王爺便……便……」

    那是晴天一個霹靂,衝到如沁的耳中只嗡嗡作響,怪道輕展軒不肯回來,原來是婉柔還活著……

    剎那間,如沁的臉色便蒼白如紙,她知道輕展軒曾經對於婉柔的深情,她記得飛軒堡裡的挽心樓,記得那是獨獨為婉柔而建的,更知道自己之所以被輕展軒擄來完全都是為了婉柔,因為他為了婉柔的死而遷怒於她,卻不想陰差陽錯間,他卻娶了她為王妃。

    這是怎麼樣的一種變故呀。

    想不到,婉柔還活著。

    慘然一笑,那麼她的存在便是一個笑話了。

    他說得再好聽又有什麼用呢,他心裡原本最愛的便是婉柔了,這是任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如此,他的不歸便也清楚明瞭了。

    其實,這樣的時候她卻不知是怪他還是不怪他了,倘若他真的徹底的忘記了婉柔,那麼說不定自己還會嘲笑他的無情,必竟他曾經是那般的深愛著婉柔。

    可是倘若他因為婉柔而遺棄了自己,那麼無憂與無邪又要何置呢?

    那是他的孩子呀。

    他不出現,就是想要平衡自己與婉柔的身份嗎?

    淡笑,那王妃的名份給了婉柔又如何?

    只是自己真的不在意與其它的女人一起共同分享一個夫君嗎?

    不,她在意,她就是小氣的在意這一些,她小女人的就是不喜歡與別人共享,倘若那般,她寧願捨棄也不願與別人共有。

    「青兒,王爺便留在宮裡了是嗎?」她輕輕反問,臉上的面色依舊蒼白,卻已在片刻間的思慮中讓心安穩了許多,天還沒有塌下來,她還有她的無憂與無邪。

    「聽說,宮裡有消息要撤了王妃的名號,可是又擔心王妃的娘家東齊與西楚兵戎相見,所以……」青兒吞吞吐吐的說完了這些,便垂下了頭,這些話她行了一路都在思量著要不要與王妃說出來,可是既然滿城皆知而獨獨瞞著王妃又似乎是不對的,想一想她終於還是說出來了,也好給王妃一個思想準備,倘若宮裡真下了旨,王妃也不會受不住那突如其來的變故。

    心頭一緊,他所說的不好的預感就是指著這些嗎?他讓她相信他,可是她的心在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早已變得冰冷了,他的猶豫便證明了他的真心,他心裡真正惦念的人原來還是婉柔。

    清冷一笑,「青兒,或許這一次該是我永遠離開他的時候了,這一回,他再也不會追我而來了,這便是我與他之間的命了。」

    「王妃。」青兒緊握住了如沁的手,「王妃要去哪,青兒便去哪裡。」這一刻青兒甚至有些後悔告訴了如沁實情,「或許王爺他並未做出任何的決定呢。」

    愴然一笑,輕展軒已經兩日未回了,可是他離開前的那一句話依然還在她的耳邊迴盪,似乎是在告訴她不可以因著青兒的一番話就直接把他打入地獄去了。

    可是,可以嗎?

    她迷糊的抬首望著遠天,有燕子飛過,是那般的自在,曾經那自在是她的想往,可是此刻她卻希望可以給自己留有他的一點點的天地。

    只為,她曾經深愛過。

    輕輕的轉首,此刻她唯一的欣慰就是屋子裡的她的兩個寶貝。

    卻在起步的剎那,門外,有小太監悠閒步入,「逍遙王妃接旨。」

    步履輕飄而住,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悄然站住,俏生生的便立在院子中,這一回頒旨的居然又是她熟悉的胡總管,看來這聖旨定是不一般了,否則也不會親勞大內總管而來。

    抬眸一笑,直接迎向那即將而來的風雨,「如沁接旨。」

    鵝黃的聖旨打了開來,微垂臻首中,如沁淡然一笑,那聖旨必是別人的代筆了,否則以容拓那般小的年紀又怎麼會擬了聖旨呢。

    婉菁,她當然還是顧念著她的妹子的……

    那是一個黃昏,陽光早已西去,唯有的一點點光明也在慢慢的逝去,有家丁為著胡總管提來了一盞燈籠,為他照著光亮,讓他可以把那鵝黃布帛中的字句清楚的讀來。

    如沁茫然跪在院子裡,週遭的人影浮動都與她無關一樣,她什麼也看不見,她可以感受到的便是胡總管細聲細氣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那聖旨明明只有幾句話,可是她聽過的那一刻卻是漫長的讓她難耐。

    他終於還是廢了她逍遙王妃的稱號了,卻又奇異的封她為側王妃了。

    一笑,那正妃的位置自然就是婉柔的了。

    只是這樣,他又何苦要留她呢。

    就是怕著她挑起東齊與西楚的戰爭嗎?

    她真是不屑了,不屑著他的小人之心。

    這一刻她早已把輕展軒曾經對她說過的話拋在了腦後,心已經開始不冷靜了,不要,她不要這側王妃的名份。

    她也不再相信他。

    默然的起身,沒有淚落,只有她一臉的落寞。

    這樣的結局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的,從東齊追隨著他而來的時候,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

    蒼天無淚,只有微風吹過,吹著她的髮梢輕輕揚起……

    抬首接過聖旨的時候,她努力的燦爛著自己的笑容,「胡總管,有勞了。」

    「王妃,你要保重呀,老奴給您請安了。」胡總管望著她此時的笑,只覺不忍了,明明是這般的殘忍,可是她居然就坦然接受了一切,甚至沒有任何的反對。

    「代我向王爺也請安吧,請告訴他,如沁會好好的活下去的,請他不用惦念。」清然說完,她的眸中依然還是笑意,那笑意只讓胡總管更加慚愧了,慚愧他接了這樣的一個差事。

    「老奴告退了。」

    如沁頷首便捧著聖旨向著內室裡走去,此一刻,她想抱在懷裡的就是她的無憂與無邪,只有他們才會給她安慰。

    推開門的那一刻,卻是兩個孩子驚醒的哭聲,彷彿是知道了剛剛院子裡發生的一切似的。

    她苦笑,在抱過孩子的那一刻,淚水終於抑止不住的流淌了下來,俯首時,她濕濕的臉貼在無憂的小臉上,孩子也隨著她一起哭泣著。

    卻也只有一刻,如沁便收起了滿心的悲傷,擦了眼淚,輕輕哄著無憂無邪,直到他們開心的笑了,這才作罷。

    兩個奶媽早已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對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知道要如何應對了。

    「青兒,幫我收拾東西吧。」淚止住了之後,依然是她清雅的笑顏,只是那淚珠猶在,晶瑩了她的一張粉面。

    「王妃,既然王爺沒有……」那個休字,青兒怎麼也說不出口,可是她是王爺派到王妃身邊照顧她保護她的,她怎麼可以任由王妃的離開呢,雖然王妃沒有說任何離去的詞語,但是只那『收拾東西』四個字,就讓她瞬間就明白了如沁的心,她追隨著如沁也是這般的久了,如沁的習慣與心思哪有她猜不准的呢。

    「青兒,收拾東西吧。」或許是她太過於在意他了,所以她寧願捨棄了一切。

    這樣的決定是她在接過聖旨的那一刻就立刻做出的,不會,她不會要他的一切,她不屑他的施捨,她更可以有著屬於她自己的生活。

    「可是王爺並沒有捨棄你呀。」青兒急了,她不希望兩日前才摒除了嫌隙的兩個人再一次的陷入離別之中。

    那般的相思她雖然不懂,可是她知道如沁的心苦,那心苦總是讓她不忍的。

    「掛著一個虛名罷了,其實我早該放手的,我應該給予他的是幸福,是祝福。」愛可以是唯一的,既然是婉柔帶了自己人生中的曾經的點滴的快樂,那麼此刻她便選擇還給了她一切。

    人性的弱點,便是一個貪念,而她此刻卻不想再沾染那貪字了。

    放手,才是她最真實的選擇。

    「王妃,那我們?」兩個奶媽也懵懂而不知做何抉擇了。

    「如果你們相信我,那麼便跟著我,如沁自不會讓你們吃苦受難。」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到,離了誰她都會過得很好很好。

    兩個奶媽居然毫不遲疑的就選擇追隨了她,是了,這麼好的主子這世上又能遇到幾個呢。

    隨身的行李,都是兩個孩子的一應物品,那簪子和玉鐲她還是選擇了帶走,那是她曾經愛過的見證,留下了,便只是一份想念而已,或許許多年後,她可以笑對著無憂與無邪說:曾經,你們的父親是極愛你們的。

    步出臥雲居的那一刻,她不曾回首,因為回首了,就是留戀。

    一步步的出了王府,一步步的走向屬於她自己的天空,王府的大門前,圍堵的兵士早已撤去,似乎已不在意她的離去與否了。

    這是他的意思嗎?

    是他故意要放她離開的嗎?

    可是這些又有誰會猜得懂他的心思呢,因為,他曾經太過深愛著婉柔了。

    「王妃,我們要去哪裡?」

    「去二爺那裡,那休書要交到太后的手上,我要告訴她們其實我早已與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了。」可是,卻又為何又有了這麼久的交隔。

    一切,似乎都錯了。

    從頭至尾的錯。

    那一路,安步當車,幾個人就踩著夜色走向歐陽永君的住處,如沁甚至沒有讓青兒先行通知了,一起去吧,她只想讓那休書早些到了婉菁的手上,那是可以給她自由的休書。

    推開那別院的時候,如沁看到了一身紅衣的芸清,而芸清卻在看到她的時候愣住了,「王妃姐姐,你怎麼來了?」對於芸清來說,如沁真的是一個不速之客。

    「我來向二爺討一樣曾經屬於我的東西。」她淡然笑語,不想讓芸清誤會了她此番來的目的,所以便未說出那休書的字樣,以免讓芸清疑惑。

    「哦,快進去吧。」抬手迎著如沁向屋子裡走去,再一面向著屋裡喊道,「歐陽,王妃姐姐來了。」她一向喜歡如此稱呼如沁,因為是如沁救了她的嫂嫂。

    屋子裡,當如沁抱著無憂坦然坐穩的時候,歐陽永君也從隔壁的書房裡迎了過來,「如沁,你怎麼來了。」他開心的笑問。

    「我是來取那張紙的。」

    「如沁,可是……」其實這兩日歐陽永君也聽說了宮裡的風吹草動,只是他一直被人盯視著,甚至連出了這個院子也是難,所以他不方便入宮去見輕展軒,卻不想如沁便來了。

    「或許你可以為我想辦法將那張紙送進宮去,我與他就再也沒有任何的瓜葛了。」她說著瞟了一眼芸清,「二爺也該成親了,不如如沁就留在京城裡為二爺與芸清姑娘成了親再行離開,你看可好。」生怕芸清誤會了,她急忙說道。

    「如沁,休書我自會轉交給大哥,可是我自己的私事還是由我自己來處理吧。」有一些落寞,即使是與輕展軒沒了可能,她也不想傷害她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總是心善,卻又是為著別人做了嫁衣。

    「如此,便勞煩二爺了,如沁告辭了。」

    「沁兒,不如在我這裡多住一個晚上吧,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們離開京城。」終究還是不捨,雖然她的婉拒會讓他難堪,可是他還是想要試一試。

    搖首,「打擾二爺了,我與青兒早已找妥了客棧。」

    青兒一愣,出來的這般的急,又哪裡就找了客棧呢,可是此時,她卻不便插言。

    如沁說罷便幾個人相攜而出,歐陽永君雖有心,可是他早已被軟禁至此,又有芸清不離左右,讓他此時無法追著如沁而去,只得任由如沁恣意別去。

    那一夜,小小的一個客棧裡,幾個人熬過了一夜,也請店家的掌櫃為著她們雇了一輛馬車,於是,天亮的時候,幾個人便上路了。

    馬車到了城門前的時候,城門剛好頓開,轆轆的車輪碾過城門的那一刻,如沁的心也在這一刻徹底的心死了。

    第一次的回首,因為離去了,再相見,便會是兩個人的陌路。

    她眺望著遠方,那是皇宮的方向,心裡的不捨只被她重重的壓下,所有的情與愛都在這一刻悄悄拋卻。

    軒,我自由了。

    軒,我也給了你自由。

    軒,如果你還愛著婉柔,那麼,請你給她幸福。

    軒,每一天我都會記起你,因為,我有無憂和無邪。

    軒,把心留在了這裡,夢裡依然會有你,只是我會堅定的走好我自己的路。

    軒,許多的事,在離開京城的這一剎那,對你,我已無怨無悔更無恨意了。

    ……

    皇宮,興安宮的書房裡,敞開著的窗子吹進了絲絲的晨風,桌子上是爛醉如泥的輕展軒醉臥其上。

    人生,能有多少次的真愛,又能有多少次的情真。

    可是,風過的那一刻,他卻錯過了曾經讓他懵懂過也迷濛過的女子。

    那女子,便是如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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