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如沁輕輕一聲低喝,仿似怕吵醒了剛剛才離去的秦修容。
門外,一個小宮女戰戰兢兢的走進來,在看到床上的秦修容已故去的那一剎那,她的花容已失色,「主子她……她……沒了?」有些不相信,那早起還活生生的面容此刻卻已是灰敗而無血色了。
「沒了。」淡淡說完,心裡的痛卻掩不去,扶著床柱子,她眼神凌厲的望向那小宮女,「修容在臥床躺倒之前都吃過了什麼?」
那小宮女立刻在屋子中一掃,然後指了指小茶桌上的一個茶杯,「只喝過了茶,是主子自己親手泡的茶,她說她要自己來。」
一邊走向那茶桌,一邊繼續問道,「修容泡茶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異樣。」
「沒有,平時主子也經常是自己泡茶呢,所以奴婢們並未覺得有什麼異常,泡好了,她只是默默的望著窗外那飄舞的雪花,望了許久之後就一口氣喝下了杯中茶。」
「那泡茶之前呢?」如沁繼續追問。
「泡茶前主子只翻了翻一本太后著人送過來的經書,那是給前兒個死去的宮女超度用的。」小宮女垂首小心翼翼的回稟,生怕說錯了一個字而惹了殺身之禍,必是那死去的宮女加上如今秦修容的死讓她害怕了。
「那經書還在嗎?呈上來給我看看。」如沁挑挑眉,想起了那一個後字,一個皇后一個太后,這一刻她卻迷糊了,按照小宮女所說,秦修容似乎是看了經書才自己泡茶的,卻是用茶親手毒死了她自己。
連活著都成了奢望,到底是什麼讓她連生都沒了勇氣。
小宮女急忙就遞給了她那本秦修容曾經翻過的經書,如沁接過時發現那是一本佛經,一頁一頁的翻過,讓她想起了從前在飛軒堡歐陽永君贈她書時總是喜歡畫一些句子然後給她某些提示,那是她的習慣,可是一頁頁的翻過去之後她發現那每一頁的書文中都沒有任何的勾勾劃劃的痕跡。
有些不信,如沁再次的從第一頁依次的翻開,卻在第三頁的地方發現有幾個字彷彿是被剪刀剪了下去,讀著那後面一句便是「空即是色」,那麼前面的四個字她已猜了出來,必是「色即是空」。
色即是空,難道是因為輕展風?
回首望了一眼床上的秦修容,卻不懂了這四個字何以讓她如此的想不開,居然就服毒自盡了呢,而更為詭異的卻是這佛經竟然是太后所賜。
正思量間,門外已匆匆來了一排太監和執事宮女,如沁知道必是宮裡都已知道秦修容沒了,所以才派人來打理後事,可是來得也未免太快了些,從她斷氣到現在也不過是盞茶的功夫,難道人還未死之前就滿宮皆知了嗎?
那杯茶她早已嗅過了,是有毒的,也是那毒茶讓秦修容自己殺死了自己。
把經書揣進了懷裡,如沁這才邁步離去,門外,是輕展軒不停的踱來踱去,一見她出來,立刻道,「沁兒,你沒事吧。」
搖首,有些疲憊,也有些心傷,「軒,我們走吧。」秦修容的屋子裡除了那一杯茶和經書外其它的所有她再也沒有動過看過,必是秦修容無法將心底的秘密說出,所以才會有了這般的下場,可是那秘密又被誰所掌握呢。
輕展風,他似乎知道什麼,所以他才會帶著阿瑤離去,卻不知他的所知是不是秦修容的死因。
輕展軒交待了那些太監和宮女要好生的處理秦修容的後事,便帶著如沁離開了。
興安宮的廳堂裡,輕展風與阿瑤早已轉了回來,阿瑤正挑著那燭花,聽到如沁與輕展軒進來的腳步時,她與輕展風一起關切的望向他們,「姐姐,她怎麼樣了?」
「沒了。」淒然說完,她到了的時候秦修容身體裡的毒就已入肺腑了,所以任你是神醫也無回天之力。
「姐姐,她是怎麼死的?」
那是一種無色無味也無任何反應的毒,不會讓人七竅出血而亡,也不會讓人倍受折磨,只會讓人安靜的死去,而那毒如果不是行家根本就不會查出死因,那是極難尋得的一種千毒草,卻不想秦修容卻有,「中毒死的,是她自己服毒而亡。」
阿瑤一怔,「為什麼?」
清然一笑,如沁搖頭,「這也是我正迷糊的地方。」那一本佛經她還是沒有拿出來也沒有說出來,那是太后的,倘若她向輕展風和輕展軒說明了她的猜測,那麼作為太后的兩個親生的兒子又要情以何堪,所以只要沒有確鑿的證據,她不會輕易說出來的,只是這一件事她卻記在了心裡,時刻要留意著了。
「皇上,不知你離開可有什麼收穫?」如沁一掃輕展風那面上微微的自得便知道他必是找到了什麼珍藏。
「軒弟,原來我們搜尋了那麼久的東西竟然就在我的寢宮,就在我書房桌子底下一個奇妙的夾層裡。」輕展風向籠袖中一探,再手中一抖,一塊黃色的布隨即出現在了四人面前,那是一闕聖旨,只是那聖旨的執筆人卻不是輕展風,而是當年的先皇。
輕展軒立刻聚攏而來,那黃布的頂端是一個大大的密字,顯然這是一道密旨。
仔細看下去,幾個人才明白,先皇之所以要為秦修容服下了七魂散,是因為秦振峰知道皇家的一個秘密。
原來就在皇陵的一側有一個墓穴裡藏有皇家的寶藏,那是先皇的野心,他想要蕩平東齊和無相而一統江山,所以便意欲籌足了軍餉再來開戰,卻不想自己卻英年早逝,而那些軍餉也隨著他一起長埋於地下了。但是因著秦振峰一直掌管著西楚的兵權,所以他一直知道這些,父皇的密旨原是放在母后那裡的,卻在父皇死去的隔天便不翼而飛,所以就連輕展風與輕展軒此刻也是第一次所見。
「是秦修容告訴你的嗎?」如沁猜測著見到了秦修容輕展風才找到了這密旨,所以一切必與秦修容有關。
「是的,我與她的手相握的那一刻,她便送給了我一個字條,上面就寫著這密旨的所在,我去時,果然便發現了。」
所有的疑問在此刻串聯在了一起,如沁想起了在王府裡自己聽到過的關於秦修容的話,「軒,你早知道她手上有這麼一個重要的東西,是嗎?」便是為著這些她才再次入宮的。
輕展軒點頭,「那是市井間的流傳,我也一度以為是假的,所以在沒有找到東西之前才並沒有妄動,卻不想那確是真的,可見早已有人知道秦修容手上的這一份密旨,所以才流傳了出去。」
望著那密旨,從前所有發生的一切卻隨著秦修容的死而更加的撲朔迷離了。
那四字「色即是空」,也更是讓人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