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她又要偷偷的離開他一樣,他的眼神專注的望著她,這一回他不要她再誤解了,「沁兒,寶柔兒她睡在你的帳篷裡就好了,我身體裡的毒還未解,刀傷也未見好,所以你必須要留在這裡照顧我。」他耍賴的握著她的手,緊緊的,生怕一鬆開她就會消失了一樣。
「可是,寶柔兒她才剛剛到。」他的話讓她迷糊了,他不想寶柔兒嗎?還有她肚子裡的他的孩子。
「她有住的地方就好了,她的事我自會安排,你只管留在我這裡就是。」他說著就勢又皺了皺眉頭,「好痛。」原本的潮紅色早已褪去,只餘下一層淡淡的紅暈絞著那青色,他還是一個地道的病人。
如沁伸出那一隻自由著的手,她探向他的額頭,燒熱已退了八九成,只還有一點點的熱,「軒,快躺好了,我再換一塊濕布,多換幾次,應該明天就不會再發熱了。」她說著就理直氣壯的欲要掙開他依然還緊握著她的大手。
男人卻不依不饒,怎麼也不肯鬆開,「我不熱了,也不用那勞什子的濕布,我只要你在我旁邊守著就好。」睡了兩天一夜,此刻的他可是精神著呢,相比之下,倒是如沁睡眼迷濛的一直打著哈欠,讓他心疼的把本想要說她的話只得收了起來,剛剛那女子的事情真是凶險,倘若那女子動手殺他,他與她根本就無還手之力,她的心呀總是那麼軟,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吃虧了。
如沁抽不出手來,他傷著還比她的力氣大,讓她的臉不由得紅了又紅,「那睡吧,都要四更天了。」被那奇怪的女子折騰過了,天都要亮了。
「嗯,那你上床,我要你陪我一起睡。」一排白牙齒賊笑著露出來,他討好似的求著她。
「不必了,我這樣睡就好。「昨夜裡她也是這樣睡的,雖然他的床很大,可是他受了傷,倘若一個不小心她觸到了他的傷口上就只會讓傷口更加惡化了。
「不行,你是我的王妃,你就該睡在我的床上。」他小孩子討糖糖一樣的說道,彷彿傷了病了人的脾氣也變了,變得讓她陌生,卻也讓她感覺到了親切,親切的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快睡吧,小心傷口痛。」不依的催著他睡,他一直吵讓她好困呢,哈欠不住的飛來,她可是好久都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說實話,看著他的床她都有些嫉妒呢,可是她怎麼也不能跟他擠在一起,她有分寸的,他的傷不容許。
男人終於不說話了,乖乖的躺好也閉上了眼睛,可是手依然握著她的,「好吧,你睡吧。」出奇的痛快的就答應了,那反常卻讓她不安心了。
可是她的困意讓她再也撐不住了,只悄然趴在那床沿上不消片刻就呼呼的睡著了。
原來困極累極了連睡覺也香甜呢。
輕展軒聽到了如沁均勻的呼吸聲,這才悄悄的睜開了眼睛,望著她,說不出的感受,這種溫馨不同於從前他之於婉柔,這是一種契合,彷彿他與如沁本就該如此貼近一樣,許許多多的過往一一閃過,看著她的小臉他的心也越來越是溫柔。
原來放下恨意,重新拾起愛情的這一刻,心真的輕鬆而坦然。
只是他一直有些遺憾,那就是當年殺害婉柔的真兇他一直也沒有找出來,倘若被他找出來,他必要那人死無葬身之地,必采那人償了婉柔的身死。
可是查了這麼久,卻根本就沒有一丁點的線索,有時候想想都是讓他無力。
火爐裡的火燒得正旺,可是帳篷裡依舊還是有一些冷意,望著蜷縮著身子的如沁,其實在他同意讓她睡在床邊的那一刻時他就已在心裡打定了主意,他要待她睡著了再抱著她到床上來睡。
慢慢的鬆開手,他試著想要坐起來,預想著傷口會痛,那便痛吧,為了她他痛一次又何妨。
手臂支撐在身體的兩側,他努力把力量都聚在兩手上,慢慢的起身,傷口是痛的,可是心卻是快樂著的,終於坐起來的時候,他的額頭上汗濕更濃,也就只是他,倘若換作別人說什麼也無法在傷了兩天之後這麼容易的就坐起來的,可是他是逍遙王,他想要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男人,要有自己的威嚴和氣勢,即使打不過,可是也不能自己輸給自己。
當他終於站在了地上的那一刻,連他自己也無法相信,可是他就是做到了。
胸口的傷讓他只能用手臂拖起她而不能碰到他的傷口,從前的每一回她在他的身上都是柔弱無骨一樣的纖柔,可是此刻要抱起她時卻第一次的讓他費力了,輕輕的讓她的的頭靠在他的一隻手臂上,另一隻手臂也送到了她的膝下,咬著牙奮力的拖起她的時候,他的身子晃了又晃,真怕就吵醒了她,幸好她配合的睡得依舊極酣,想必這兩天為了他她已累壞了。
輕輕的,當她終於落在床上的那一刻,他粗喘著氣望著她,心裡竟是一絲得意,終究還是依了他的話,她睡到了他的床上,那微闔的眼眸絲毫也未被他的舉動所驚醒。
捂著傷口,重新又躺回到床上的時候,這一刻,她在床裡,他在床外,就彷彿飛軒堡裡冷月軒中那張大床上每一夜的情形一樣,多久沒有與她相依的那種甜蜜了,其實他一直懷念。
掖好的被子送到她的頸項上,白皙的肌膚裸露著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原來他的床裡早已寂寞了太多個夜晚,那是屬於她的位置,她卻遺失了。
再次填補的時候,即使簡陋,即使是他悄悄的刻意,卻已給心填了更多的踏實。
是的,是踏實。
於是,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聽著她的呼吸都是一種習慣一種美麗,其實她的一切早已根植於他的心底,夜雖漫長,然而此時他卻希望這夜永遠也不要過去,留住這一刻,他的世界裡就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