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盈自在的遊走在皇宮內,此時,他倒也不急於去拜見輕展風了,這皇宮是他自小就熟悉的地方,可是闊別了兩年多,此一刻再回來心中竟是感慨萬千,記憶只如潮水般湧來,揮也揮之不去……
凌雲殿裡,輕展風將最後一本奏折快速的批閱了之後,這才長噓了一口氣。
「皇上,要去廣明宮吧。」太監吳公公尖著嗓子壓低了聲音道。
「走吧。」
「起架……」悠長的聲調送到殿內殿外,輕展風走出去時,明黃的傘已候在門前。
捨了轎子,只快步的向著廣明宮而去,許久沒有看到母后笑了,這是他心裡的內疚,見過了寧如沁她老人家多少也會欣慰些吧。
這一路竟是小跑而去,只讓那隨在身後的吳公公氣喘吁吁的暗暗叫苦,皇上的腳程太快了,他這把老骨頭只有拼了命才能追上。
終於,廣明宮到了,也不等他上前去打簾子,輕展風已一溜煙的就衝進了廣明宮的廳堂裡,室內溫暖如春,窗前,一個個的花瓶裡插著盛開的野杜鵑,粉粉的顏色醞育著無邊的春意到來。
屋子裡嬪妃們正圍著太后和如沁在噓寒問暖呢,「母后,兒臣來了。」意氣風發中但掃了一下這在場的女人們,可是視線落在如沁身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怔住了……
屋子裡的空氣就在這一刻突然間就變了味道,凝結了一樣,甚至連呼吸也有些困難了。
聽到聲音,如沁笑盈盈的轉首望向輕展風,她是認識他的,所以如沁並不拘泥,第一次看著輕展軒彎身給人行禮,可是他混身上下那尊貴的氣息絲毫不減,「如沁拜見皇上。」她只是一個名義上的王妃而已,這一點其實大家心知肚明,少不得要跪拜了皇上,這皇宮裡的生殺大權一個是太后一個可就是皇上呀。
可是奇怪的,為什麼她看到的是一道如炬的目光,輕展風那黑亮的眸子中似乎寫滿了不可思議。
驀的,身旁響起婉菁的聲音,「皇上,可不巧呢,逍遙王已去凌雲殿尋你去了。」
猛然一驚,輕展風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太像了,他第一次見如沁時就覺得她像那個女人,卻不想穿了與那女人極愛的桃紅色宮裝,那神態舉止更是無一不相似,只是為何,為何寧如沁會穿了這樣一件衣掌,視線掃向婉菁,人已有些惱怒,「這衣裳是誰送去逍遙王府的?」
婉菁淡然一笑,只福了一福道,「皇上,是臣妾。」
一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送到了婉菁的身上,這宮中誰都知道那桃紅色是輕展風的大忌,可是婉菁不但用了,甚至還用在了一個與那女人極相似的逍遙王妃的身上,這讓所有人都有些不可置信了,必竟以婉菁的聰慧她怎麼會做出這麼傻的事情來讓皇上不開心呢,倘若真的是她,那麼她自然也就不會得寵了。
輕展風的目光更是凌厲的射向齊婉菁,那眼神恨不得立即就掐死了她一樣,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會有一場狂風暴雨襲來時,太后卻開口了,「風兒,這衣裳是老婆子我讓婉菁送過去的,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太后的一句話,猛然讓所有看熱鬧的人頓時傻了,好戲就要憑著這太后的一句話收場了,誰也想不到原來這主意竟然是太后的,而皇上是孝子,他必是不會惹太后生氣的。
果然,輕展風面上的微慍從多雲漸漸轉晴,如沁畢竟已是弟媳,屋子裡的人這樣子一句接一句的打著啞謎早已讓如沁迷糊了。
有些歉然,急忙拉了如沁起來,「快坐吧,都是我來晚了,攪了大家的興致。」一句話拐到了十萬八千里外,直把剛剛的不快迅速的消彌在空氣中,所有的人都已會意,只裝做不知的誰也不再提及那一件桃紅色衣裳的事情了。
又是溫馨,可是如沁的心已在片刻間升起落下,落下又升起,她迷濛的望著這週遭的每一個人,那啞謎已經慢慢的有了謎底,除了她,屋子裡再也無一人穿著桃紅色的衣裳,必是這顏色是輕展風的禁忌吧,而自己居然因著太后的一個決定就穿了,其實這並怪不得自己,要怪的應該是太后是輕展風。
然而她卻什麼也不能說,只得生生的嚥下了心中的委屈,無事就好,待所有人離開了,這一身宮裝她立時就換掉,從此後再也不會穿這個顏色的衣裳了,因為她原本就不喜歡這麼艷麗的顏色。
故事,這桃紅色必是與輕展風有一段故事吧,想一想先前輕展軒未離開之時就有人說過自己象某人,難道是太后固意要讓輕展風記得那某人嗎?
輕展風與輕展軒,這兄弟兩個難不成都有一段無法癒合的愛的傷口?只是,一個是婉柔,而另一個卻是與著自己有些相像的女子……
再也聽不進去所有的話,她只微笑著一一回應著眾人的客套,而太后那握著她手的手也始終未曾離開,似乎是在給她力量。
婉菁依然笑涔涔的坐在輕展風的身側,絲毫也不為剛剛的插曲而影響了心情,這皇宮裡果然是瞬息萬變,讓人應接不暇。
終於,所有的人都散去了,一屋子裡的溫馨淡去,彷彿所有的所有都未曾發生過一樣,然而越是清寂如沁越是有些緊張,與太后一起住在廣明宮她多少要注意些言行,這後宮裡的事情她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卻誰也指望不了,就連輕展軒也一直未回來,只不知去哪裡瘋了。
所幸還有青兒伴著她,這才減去了她的焦慮,太后著人煮了藥膳粥,只說要她將養身子,瞧那意思,不外乎是希望她再為西楚的皇家添上人丁了。
有些苦笑,輕展軒的心在一入逍遙王府的那一刻就早已被婉柔帶走了,自己與他又豈會再有交集,可是這一些她卻不便說,說了只是更添煩亂而已。
就這樣住了兩天,風平浪靜的倒也相安無事,只是太后卻一直也不肯放她出宮。
這一日,得了閒就想去太后那裡再坐坐,說些家常也尋個機會就請求出了宮,卻不想才至自己的門前,就聽見外面有兩個婆子在低聲的說著話,「老佛爺雖然疼愛逍遙王妃,可是我聽說她那身子本就嬌弱,又連著受了兩次傷,又滑了一次胎,只怕再是將養也很難有孕,就算有了也必會習慣性的再次滑了胎去,唉,所以老佛爺才傷神吧。」
兩個婆子的話隨著若有若無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可是屋子裡的如沁已頹然坐倒在地上,那些醫書,她唯獨就少看了這一類,卻不想竟是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