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嚴嚴實實的裹著她的身子,那髮絲的凌亂洩露出了剛剛那發生過的繾綣,這一回他聰明的不再請她留下,因為只要她不說話她默認的選擇就是離開,而這個答案只讓他更加的難堪。
只讓她的髮絲飄揚在風中,也撩撥在他的臉上,絲絲縷縷的感覺,柔軟了他許久也不曾軟過了的心,這樣的感覺似乎很好,而他也在慢慢的習慣。
把她重新又送回了冷月軒,那一夜他卻選擇了不去,似乎是要給她懲罰一下,他只任她獨自的宿在那張大床上,想像著夜半她從寂寞無依中醒來的那一刻,其實不止是他的不捨她的離開,而她,多少也是習慣了他的存在吧……
清心軒,芙蓉花早已凋殘,風又冷了,青兒帶著那些整理好的歐陽永君的醫書兩個人一道來了。
珠兒斟了茶,便拉了青兒去隔壁她的屋子裡說著小女人間的悄悄話了。
書房裡靜了下來,心裡有著太多的話,可是這一刻歐陽永君卻不知道要從何說起,知道她的不情願,可是她卻只能是輕展軒的女人,離開嗎?他真的在懷疑她離開的可能,倘若輕展軒不想讓她離開,他就絕對有辦法留住她的。
「如沁,彈一首曲子吧。」第一次見便是那玉絃琴的旋律吸引了他遇見了她,雖然她似乎沒有給過他愛戀,但是他心中對她的那份不捨與憐惜留給他的卻是美好與相依,渴望再一次的聽到她親手相彈的曲子,再有他的笛音相和,相輔相成中只有一份別樣的情懷,也會是此生他最美的珍藏記憶。
窗前,一架琴安靜的躺在那裡,歐陽是她的知音,只有歐陽才最懂她的心,移步過去,琴前坐定時,纖纖玉指揚起輕落的瞬間,一曲高山流水飄揚在清心軒……再飄揚在飛軒堡……
緩緩拿起長笛,音律的附和中,是他的心與她的絞在了一起,如沁,你知道嗎?其實我的心一直為你而綻開……
他用他的心隨著她的高山流水而起伏滌蕩。
如癡如醉中隔壁的兩個小丫頭早已聽得癡了,而青兒甚至忘記了阻止歐陽永君與如沁的單獨在一起。
那琴聲那笛聲美好的讓她也沉浸在其中。
終於,一曲終罷,屋簷下的飛鳥卻兀自還在等待琴曲的繼續,可是停了止了,一切都戛然而止在最美中,如此才更加的讓人回味無窮吧。
「歐陽,我要遍訪人間,我要覓得那七魂散的解藥。」一份宣告就是一份壓力,做不到就是自己的無能,歐陽永君對她的心,她無以為報,她能做的就是為他尋找那七魂散的解藥。
「如沁……」抓住她的手,這一刻他真的只有感動,不管她做不做得到,至少她給過他最真的心,「不必了,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快快樂樂的活在這個世上這便足矣。」他的命早已微不足道,甚至連東齊的皇族也不再過問了,活過一天就是一天吧。
再沒有承諾,說過一次便罷了,她只會努力,書讀過了很多,可是她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離開了,她必要學會照顧自己也要學會保護他人,莞爾一笑,「歐陽哥哥也要保重了。」
誰不想要自由,可是他的卻偏偏就再也沒了希望。
「沁兒,你等等,昨天說好的要送給你的那本醫書,我這就去拿來。」歐陽永君轉身向內室而去,那本醫書留在他的手上真的沒用了,送給如沁或許可以讓細心的她發現一些什麼。
如沁悄立在琴前,想起昨日楓葉林中的一幕她的臉驀地紅了,輕展軒他就是一個無賴,居然居然……
而夜裡他竟然又消失不見了,這飛軒堡是他的地盤,他要如何便如何吧,而她不過是一個他從來也不曾情願的王妃罷了,想起輕展風和婉菁,她還是不懂為什麼他們要冊封了她的妃位。
沉思間,歐陽永君已轉了出來,「如沁,給你。」交到她的手中是他的信任也是他對她的珍惜,因為這書裡雖然看不到任何的東西,可是那是代表天山派的信物。
如沁接過,隨手翻了幾翻,封面上是四個大大的天山醫經,可是打開時裡面果然空無一字。
收在籠袖中,只希望自己有所發現,也可以救了歐陽永君出了這禁錮,「歐陽,請為了我保重,我必定會回來看你的。」她雖纖弱,可是她的心卻是剛強的,說好的承諾她總不會忘卻。
點頭,歐陽永君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雖然心間有千言萬語,此刻卻只換作了他的深情凝望。
那凝望足有一柱香那麼的長久,那相視的眼語中無聲的卻是給她安靜,不管將來走到哪裡,都會有歐陽永君在她的背後支撐著她的心。
離開,本就是堅強與苦難融合在一起的選擇。
從清心軒出來,如沁想要去前院,去看看竹央手中的銳兒,銳兒已離開了她有兩日了,她真的很想很想,那孩子的天真浪漫無一不讓她喜歡,想像著他開始蹣跚學步的樣子,可愛的只讓人愛不釋手,可是青兒卻阻止了她,「王妃,這兩日飛軒堡裡好像出了什麼大事,所以這前後院的人是不能隨意的走動的,所以你可能去不了前院了。」王爺說過不許王妃去見銳兒的,這一點卻難壞了青兒,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要撒什麼謊才能不傷害王妃,她不懂為什麼王爺與王妃兩個人之間似乎又在開始互相的傷害了。
這世間的情,只有真正經歷過真情的人才能懂得那其中的奧妙吧。
如沁清然一笑,沒有反駁也沒有刻意要去見銳兒,她知道輕展軒是固意的,固意要拿著銳兒來牽絆住她,她就偏不中他的計,即使現在她得不到銳兒,可是總有一天輕展軒會拋離銳兒的,到了那個時候就是銳兒交到她手上的時候了。
回到冷月軒,她一直拿著那一本空白的醫書,水浸了一頁,蠟燭也薰了一頁,卻都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那一夜輕展軒繼續的失蹤,他依然沒有出現在冷月軒,又是自己一個人的獨睡,有種淒清的味道,她卻不甚在意,既然選擇了,那麼將來所有的日子裡就都不會再有他的存在。
可是不安穩的淺眠中,從前夢中那熟悉的感覺又一次的來了,這一回,她迷濛的醒了,她知道,身邊那溫暖的來處不是別人,就是輕展軒。
終於還是來了,欣喜的心卻又是絞痛,早晚要分開的,他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