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醒著,疼著痛著,如沁早已不知她熬過了多久,為什麼寶貝這麼的磨人呢,讓她真的好痛好痛。
依稀是輕展軒,依稀是歐陽永君,她知道他們都來過了,她好想看看歐陽永君,看看他的毒傷到底成了什麼模樣,心疼,心疼他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而自己卻無以為報。
可是兩個人都來了,又都走了。
床上,是孤單的她拚命的與那痛楚爭鬥著,她在祈禱,祈禱著寶貝的無事,寶貝一定會逢凶化吉安然無慮的。
半夜裡,她聽到過青兒欣喜的低叫,似乎是小兔子生了呢,真想看看那一窩白白嫩嫩的小寶寶,可是她卻動不了。
青兒偶爾會取了水沾沾她乾涸的唇瓣,可是她想要的不是這些,她想要的是寶貝乖乖的躺在她的腹中。
一夜,就在煎熬中過去了,眼角的縫隙中有晨光微露,天亮了,可是寶貝還在不停的折騰她,是輕展軒不救寶貝嗎?
他真狠心。
咬著貝齒,不管怎麼的疼她也要忍受,她是寶貝的娘親。
藥來了,那藥聞著似乎泛著清香呢,是什麼藥,看過了醫書她就知道是藥對胎兒都不好的,所以她真的不想喝。
皺著眉,忍著痛,輕展軒進來的時候,正是青兒端站藥碗坐在如沁的身邊。
輕輕的接過,青兒垂道,「王爺,王妃不肯喝。」
淡淡的,「你出去吧。」
也不懂自己的心,只是今日與皇兄皇嫂見了之後就一直的心亂,是在擔心著這床上的笨女人吧,這是因為她是病人,所以他理所當然就應該來看她來關心她。
明知道那孩子已不能要了,他卻不想讓她立刻就傷心了,或者找一個適當的時機,委婉的讓孩子沒了,她的傷心就不會太重了,時間總也能淡去那傷心,而她終究也還會再有寶貝的,他突然就想寵著她,讓她的眼淚也少著些流。
「沁兒,喝藥吧。」溫柔的就像當初他對婉柔,搖搖頭,只不過是因為她病了,她與他還是如從前一樣的只是陌路,連繫著的不過是皇兄強加在她頭上的那個王妃的稱號罷,她是他的妃,所以他才對她有了一份責任吧,只此而已,再無其它。
迷濛的眸子還泛著水霧,她可真是愛哭呀,忍不住的手指拭去了她的淚,「沁兒,這藥喝了就不痛了,孩子也會乖乖的睡了。」他說得溫存,這藥總要勸她喝下去,不然她的面色只怕更加慘白了,憔悴著可真不好看呢。
如沁緩緩的睜開眼睛,有些刺眼的陽光從窗欞裡透進來,讓她不自覺的抬手擋了一擋,輕展軒急忙起身,窗簾隨手拉上了,如沁才迷濛的望著屋子裡的一切,那痛意還在,寶貝就是不肯乖呀,可是她還是捨不得埋怨寶貝呢,「這藥是誰開的?」她問,除了歐陽永君的藥她誰的藥也不想吃,一個晚上了,一直無人理她,她一直怕著,怕輕展軒奪去了她的孩子。
「是歐陽。」眼裡有一絲慍怒,她的心思在瞬間被他猜透,到了這個時候,她心裡念著的居然還是那個男人,難道還想要再一次的跟著他一起逃跑嗎?倘若是這樣,那解藥他就拖一拖再給,甚至也可以不給,這所有的權利都在他的手上呢。
幽幽的眸光似乎是看到了輕展軒那千變萬化著的神情,如沁笑了,「軒,謝謝你。」想到他居然可以接受她的寶貝,還為了寶貝而親自餵藥給她,心裡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暖暖的情愫。
那一笑,只讓男人的心一顫,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發自內心的對著他笑,那笑顏,真是美麗。
可是,他卻在騙著她,那孩子他根本就不想要了,早晚那孩子也會沒的。他的心軟淡化在她柔柔的語聲之中,謝嗎,這謝真是一個諷刺呀,迎著她的笑,他舀了一勺藥送到她的唇邊,「喝吧。」
張張唇,似乎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溫柔的待她,為什麼他突然間對她這麼好呢,奇怪的回望著她,更有些羞赧,「軒,我自己來吧。」忍著痛,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她想要自己喝藥,輕展軒的餵服,她真的不習慣,甚至不習慣他突如其來的溫柔。
輕展軒一手摁住她,「別動,二弟說你因著要保住寶寶,所以你不適合多動,還是乖乖躺著才好。」又在扯謊,為著要讓孩子的正常流失而扯謊。他竟不覺其實只為了讓她高興他居然什麼都肯做了。
這一句,只讓如沁再也不敢動了,牽扯到寶貝的事情,那是比聖旨還要重大,張口喝了那一小勺的藥,微苦的,她知道歐陽永君一定是撿了那不苦的藥盡量的配過來的,她就是知道他的心,弱弱的真想知道他現在好不好,吃過了藥她一定要問問,否則她只怕自己就要崩潰了一樣。
一碗藥在輕展軒的監督與餵服下終於喝完了,拿了一粒葡萄給她,記憶裡也是他第一次的這樣侍候一個女人,有點不習慣,可是看她吃了,那口中才少了苦澀。
她慢慢的吃了,這才要與他話著家常,也才能悄悄的不刻意的問出歐陽永君的近況,「青兒說,兔子生了,生了六個寶貝呢。」臉上掛著欣喜,她真是想看看。
「等你能動了,就去看看,又乖又可愛,可惜兔媽媽太看顧著寶貝,所以任誰也抱不走。要不,我待兔媽媽睡著了,就偷偷抱一個來給你瞧瞧。」他的溫柔連他自己聽了都有些受不了,這樣婆婆媽媽的自己真的是自己嗎?可是看著她滿臉的期待,他還是把這溫柔繼續了下去。
「好呀好呀,真想看。」歡呼,那藥還真是管用,肚子還在痛,卻是在慢慢的弱了下去。
瞧著她的開心,他也慢慢的自在了起來,原來與她好好的在一起,也不是一件令人難受的事情,突然間他就開始喜歡了這樣的畫面。
「軒,歐陽還好嗎?」可是突然間那美好的畫面卻被她的話語而打亂了,她悄悄的猝不及防的問出,彷彿在等待他未反應過來時的隨意給出的答案,這答案才是真實。
可是輕展軒卻在第一時刻就聽得清楚了,面上的溫柔在剎那間盡數散去,「你回來,就是為著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