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情閣彷彿從侍寢之地變成了他的小家一樣,每日黃昏時他總是按時的到來,再親自搬著小桌子到床上與她一起共進晚膳,吃的用的甚至比她在寧家時還周全,只是她與采月總是沒有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個小丫頭總是隨在采月的身後,彷彿是采月的小跟班一樣,雖然她一心要打探一下錦臣的消息,可是卻根本就沒有機會。
一日日的,她的傷口漸漸的好些了,痛也止住了,只是偶爾會有一些噁心的感覺,一直以為是吃了止疼藥的關係,因著沒有吐過,她便也沒有說了。
夜裡,男人還是如她再回怡情閣時的第一夜那樣夜夜輕攬著她入睡,卻再也沒有了輕薄,時間在不可思議與期待中悄悄走過,每一夜裡她早已卸下了心防。
她的行動也漸漸如常人一樣,只要不觸碰到那身前的刀傷,便沒有任何的異樣。
數著日子,明天就是半月之約了。
夜深時,攬在她腰間的手讓她不由得有些僵冷了,明日,又會是如何的轉變?
錦臣,你會來帶我離開飛軒堡嗎?
一夜只在她的期待與興奮中迷糊過去了,醒來時她的身邊是一片空白,可是枕邊卻是一套嶄新的紅色長裙,同色的小襖整齊的疊在裙子上,那顏色讓她想起出嫁的那一天,也讓她更加的渴望與白錦臣的相見,無論是否還會有交集,他都會是她生命中的唯一的青梅竹馬。
那大紅的顏色,這是輕展軒的刻意嗎?十二天的溫柔,難道是他終於想開了的欲要放手嗎?
長長的發如新嫁娘一樣的綰在腦後,「爺說,這樣的你最好看。」采月一邊撫弄著她的發,一邊彷彿無意的說道。
如沁一凜,「這樣的我其實只該是給他看的。」是錦臣,他才是她曾經的希望,而現在似乎那希望再次而來,也讓她欣喜莫名,再番難堪,倘若他真的可以接受如今的自己,那麼再嫁一次又如何?
必竟她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過錯。
紅紅的蔻丹塗在指甲上泛著燦然的光澤,唇紅齒白間,一襲紅衣只讓那窗外的花開也失了顏色。
轎子來時,這是她第一次的喜歡上了這飛軒堡裡的轎子。
錦臣,我終於可以再見到你了。
風撩起的轎簾外,那花樹下一道身影佇立,卻是許久不見的歐陽永君,清然一笑,這一刻,他的美好永遠都會是自己的珍藏,只是自己真的不配,不配擁有歐陽永君的美好。
飛軒堡的會客大廳裡,此時那桌子上已擺滿了時令的新鮮水果,紫的葡萄,紅的荔枝,橙的桔子,酸酸甜甜的果香飄溢著,讓人的心也不由得舒暢了。
廳內,負手而立在一幅巨型畫前的輕展軒在聽到她的腳步聲時慢慢的轉過了身,抬頭望向如沁的那一剎那,眸中閃過一抹驚艷,這女人,無論是什麼樣的場合都會是所有人囑目的焦點,只是,他已預先給她的人生多了更多的未知與玩味,而所有的結都只在他的手上。
因著還未痊癒的傷,她的身子似乎有些僵,卻依然不失柔美。
「坐吧。」廳前的桌子前他邀她坐定,估摸著時間,白錦臣也快要到了,所以他才派了轎子去把如沁接來。
有些拘謹,如沁真的不想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的手勢只無措的不知是否要坐。
「據說還要等上半個時辰才會到,所以我們也只好一起在這裡等他了。」
「可是……」
「坐吧,一會兒而已,呆會兒我自去大門外迎他,你可能要自己在這裡稍候了。」他的話語中彷彿他已知道了她的心病一樣,那每一個字都在勸著她的坐下。
坐了,似乎再也沒有推卻的理由了。
可是那身衣裙讓她坐在他的身邊總是顯得有些怪異,奇怪的,輕展軒居然也穿了一件暗紅色的長衫,與她的竟是那般的配搭,眼神不自然的輕瞟著他先前看過的那幅畫,巍峨的遠山,一片蒼翠中只有一個樵夫飛走在山間,那擔子上的柴甚至可以看出那一搖一擺的架勢,而一隻小鳥別有深意的落在柴上,似乎在高聲鳴叫,那畫,真是一幅細膩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