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亭中,如沁怔了一怔,亭中那架琴居然是那架害死了吳婆的玉絃琴,心裡頓時一個激稜,婉柔,那水樣的名字立刻浮現在腦中。
為何,他還是讓她動了婉柔的琴。
清碧透明依舊,一根根絲滑的琴弦像是在召喚著她,望著週遭的絕美與清雅,手指不由得輕落在琴弦之上。
一指撥動,剎時那曲鳳求凰已娓娓而來,只飄渺在蓮花荷葉間,彷彿那花與葉皆有了靈氣一般。
風吹鬢髮,白衣悄飛,曲中仿似已無人跡,只有她的一顆心深深的融在了那曲鳳求凰中,鳳求凰兮,人間佳話,於她,卻永遠只是過眼的雲煙,一生也難以捕捉了。
揉弦,撥弦,每一聲都熟稔的讓聽者無不為之佇足。
遠遠的,那花間水中漸漸傳來女子的嬉笑聲,而其中的一個聲音熟悉的讓如沁的心頭猛地一震,手中的琴曲依舊,一雙靈動的眸子卻徑直望向了遠處,一瞥間才確認,那女子果然是采月,即使再遠,她也不會錯認了人。
手指一僵,停頓的那一剎那,正對上輕展軒漫不經心的一望。
原來是他帶著美人苑的幾個女子在遊湖,而她是為著她們能夠盡興而附庸的彈琴者,那身份無異於已召告眾女她的低下了。
指尖繼續回落在琴上,淡然中目光鎖定在那白玉的欄杆上,其實那樣的遊湖,那樣的侍寢身份她又何曾在意過。
無需爭寵,因為不愛;無需爭權,因為不想。
只一手琴曲清靈的通徹了她的心扉,無慾無求,只有一份天高任鳥飛的自在嚮往。
只是采月的笑聲卻無比諷刺的出現在她的聽覺裡,果然,她過得極好。
是他要固意的向她炫耀嗎,又是收伏了一個女子。而這女子,竟然是她從前的婢女……
琴聲依舊,只掀起一片漣漪,是這水,也是她的心湖。
「爺,那彈琴的女子是你新買來的丫頭吧,琴聲優揚,真是不錯呢。」像是綰晴的聲音。
她面上的小白兔真好,為她遮去了一切。
「不過是一個妓罷了,上不了檯面,聽聽曲倒是可以的。」男人張揚的說道,引得那畫舫中女子個個嬌笑連連,彷彿這是一個多大的笑話一樣。
「爺,這琴聲真美,真可與我家小姐媲美呢。」采月的聲音又一次的響在耳邊,沒有取笑,而是真真的在欣賞她的琴曲。
此時那畫舫正慢慢經過亭子,微一抬首只想清楚的看看采月,原來采月的心裡還是牽掛於她,這便足矣了。悄然抬首間,卻只見輕展軒長臂一攬,瞬間采月已坐在了他的腿上,再往懷中一帶,送給她的便也只有了采月的背影……
手中的琴依舊再響,卻再也沒了清靈飄渺的味道。
心突的黯然,他還真是有心,那背影只讓她的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