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曉囧囧有神的伸手摸向上官城額頭,又用另一隻手摸摸自己的,喃喃道:「不燙啊,難道是低燒?」
上官城難得說了這麼長的話,卻不被領情,額上滑下數道黑線,不過一向面癱著,倒依舊是英俊逼人。
拿下額上覆著的柔軟的手,粗聲道:「還不快走,不用早膳了?」說完便轉身大步踏著走了。
林曉曉心裡突然湧上一陣喜悅,他這是道歉吧?這是告白吧?真的是道歉加告白吧?難得啊,鐵樹也開花了。
邁著輕快的步伐,追上那個已經走出十幾米遠的男子,緊緊握住那只寬大的手,一如最初那般,永不放開。
北地皇宮金磚琉璃瓦反射著太陽的光線,照著那對十分登對的璧人,天空碧藍如洗,萬里無雲。
雨已經下了七天七夜,間或雷鳴電閃,聽得人膽戰心驚。
北地地處偏北,長年乾旱少雨,如今氣候異常,實在令人驚疑。
又是一聲巨雷,林曉曉猛地驚醒,睜開眼睛,怔怔的看著黑暗的床頂。
身旁那人還在安睡,即使藉著朦朧月光,仍能看見他深邃的輪廓,那雙幽深的眸子被眼皮遮蓋住,沒了白日裡的冰霜覆蓋,此刻看著,竟有些脆弱。
林曉曉伸出手指,沿著他挺直的鼻樑隔空向下劃著,直到弧線完美的唇,直到他剛毅的下巴。
方才在夢裡,她忽然看到在21世紀時的生活,她的父母依舊慈愛平和,她的朋友依舊活潑可愛,甚至於她曾有些心動的人也在溫和笑著。一切一如往昔。
她就這麼看著,看著夢裡的自己優哉游哉的生活,每日看看小說,寫些東西,或者撲在父母懷裡撒嬌。
而她卻像看電影一般,不能動,不能說話。
林曉曉忽然想起中蠱的那段時間,時常能看到林曉曉曾經經歷的那些令人害怕的事情。
如果我當時魂魄離體,再也沒回來,而是回了家,那麼如今是什麼樣子呢?
在林曉曉沉思的時候,一向警醒的上官城早已睜開眼,靜靜的看著她。
直到四目相對,林曉曉才察覺,不好意思笑道:「吵醒你了?」
上官城握住林曉曉的手,輕聲問道:「這幾日怎麼了,怎地總是半夜便醒了?」
林曉曉搖搖頭,道:「連城,這幾日我心裡總覺得不安,似是要發生什麼事情,可卻毫無頭緒。」
上官城道:「好好地有何可思慮的,你又不是神,哪裡能預知一切。」
林曉曉心裡道,我雖不是神,可也曾知道些事情,畢竟這是我曾經看過的書——雖然沒看完。不過自從她來了之後,這本書便改變了吧。她不再是妖後,連城如今也真心對她,那麼之後的一切,應該也被她這隻小蝴蝶扇動改變了才是。
「是我一時想不透,算了,再睡吧,明日還要早朝。」林曉曉翻了個身,
將頭埋在上官城懷裡,嗅著他身上的香氣,努力催眠自己。
上官城低頭親親她的發頂,輕緩而堅定的說:「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這句話就像是定心丸,令林曉曉霎時安下心來,將手搭在他勁瘦的腰上,隨意捏了捏,示意知道。
上官城倒吸口冷氣,粗壓著聲音道:「你別玩火。」
林曉曉無辜的抬起頭,眨眨眼睛,道:「我沒有。」
上官城突然翻過身來,將林曉曉壓在身下,林曉曉驚叫一聲,笑著推他:「別鬧了,快睡覺。」
「睡不著,反正天還早,不如吃了你再睡。」說罷,不給林曉曉反駁的機會,如迅捷的獵豹一般撲了上去,林曉曉只來得及喊一句「大俠饒命」,之後便潰不成音了。
第二日早晨林曉曉醒的時候,上官城已經下了朝,換了常服在內室批閱奏折,林曉曉扶著腰打著哈欠出來,一見上官城神清氣爽,不由咬牙,暗歎女人就是吃虧。
林曉曉用了飯,上官城也恰好批完奏折,轉回內室的時候正見一名黑衣人跳上房梁,林曉曉還來不及問,上官城便道:「去換身衣服,我們今日要出去一趟。」
林曉曉疑惑問道:「去哪裡?」
上官城道:「去了你就知道了,事不宜遲,你快去換了衣服。」
林曉曉見上官城神色凝重,連忙進了屏風後面換衣服,剛換好出來便被上官城扯著往外走,低聲說:「安康出事了。」
林曉曉大驚,看著上官城緊緊抿住的嘴唇,將話都嚥回了肚子裡。
出了門才發現大雨已經停住,太陽懸掛空中,暖洋洋的光線照射下來,翠綠的葉子被雨水洗的發亮,煞是好看。
他們自皇宮後門出去,上官城將林曉曉抱進懷裡疾步奔馳,邊言簡意賅的將事情解釋了一番。
原來一月前安康便到了古術國境內,各國和親的公主也陸續到了,古術國國君年輕而狂妄,竟將送親的士兵攔在城外,不准其入內,安康進城後,每隔三天有信送出,報平安或者介紹些古術國皇宮擦毛皮的事情。
但沒幾天後,宮裡再也沒有安康送出來的信,士兵們開始以為安康公主忘記了,耐心等了幾日發覺不對後,立刻要求進城,卻被守城士兵攔下,險些發生衝突。
送親隊伍遂派遣十名士兵連夜趕路,將此消息送到北地,路上卻被人伏擊,士兵們浴血奮戰,只有一人逃脫出來,但也負傷過重,又兼北地百年不遇的暴雨,勉強撐著回到北地,便倒地不起,如今已是彌留。
林曉曉心裡閃過諸多念頭,卻沒有一個可以解釋。他們早知古術國行為詭異,更兼有十分殘忍惡毒的蠱毒,如今安康突然斷了聯絡,定是出了事故。
到了醫館門前,上官城將林曉曉放下,兩人到了後院,倆人正守在那裡。
行禮之後其中一人道:「回稟上官城,人已經醒了過來。」
上官城點點頭,拉著林曉曉進去。
那人渾身纏滿白色布條,已經被血染頭,身上的血跡還沒擦乾淨,見到上官城與林曉曉,撐起身子就要行禮,上官城連忙拉住,道:「如今狀況,禮數免了,你怎樣,能說話麼?」
那人聲音嘶啞道:「稟上官城,我等在古術國與北地交界處被襲,那人全身蒙著白紗,面目看不清楚,依照身量來看,應是名女子。
她武功高強,路數詭譎,屬下著實看不出是何人,還請上官城責罰。」
「我知你們已經盡力。你好好休養,傷好後還得同我一起上陣殺敵呢!」
那人咧開嘴笑了笑,突然噴出一大口血,倒回床上,眼裡的光芒淡了下去,卻直直看著上官城,就像是最勇猛的士兵一般,隨時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