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城妃雖然地位卓然,實際卻比別的女子地位更危險十倍,還是更加靠近政治中心的地方,入了府中便是上官城一黨,怕是怎麼都脫不了與上官楓和大皇子敵對的關係了。
前殿院前戒備森嚴,幾乎每隔幾步就有哨兵把守,白瀲灩將一塊令牌遞給林曉曉道:「這是殿下親自簽發,你帶著它便沒人攔你。」
林曉曉瞧見白瀲灩不知道何時,她腰間也繫了一塊,微微挑了眉——何時她讓人收買了?
「守備這樣嚴格,都在商議什麼事?」
白瀲灩小聲道:「北面久攻不下,殿下正與府中謀士和各衛統軍商議用兵之策,自然要嚴防奸細探聽。」
踏進銀安殿,裡面正討論得熱烈。
十幾名官員們或站或坐,有的還端著茶水四處走動。
上官城穿一件蟒袍坐在大殿盡頭,正與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官員低頭交談。林曉曉從那官員的服飾上判斷,這人正是上官城府長史。
上官城身兼朝中監國之職,掌管全國軍政大權,因此上官城府長史也兼任太尉長史,凡軍政大事都少不了他的參與,在府中的地位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不過單從外表看去,這人倒是正直寬厚,沒有身居高位者的傲氣。
大殿的另一角,另有兩名官員正悠悠然坐著品茶,不時與旁邊一個站著的書生說話。那書生白衣素袍,看不出官職,只是舉手投足間帶了點不沾凡塵的味道,與這王府的氣氛頗不相符。
白瀲灩帶林曉曉繞過眾人時,許多人注意到林曉曉,說話聲音便低了些。
上官城大概有所察覺,抬起頭來朝林曉曉微微一笑:「不知諸位大臣議論的如何?」
官員們聽了便都停了討論,各自朝林曉曉行了大禮,然後回到各自座位上。
而那白衣書生卻微笑著踱回來,坐在上官城的下首,林曉曉不由十分驚奇,著被一人不禁生得好 ,還真是一派隱士風度。
白衣男子注意到林曉曉在看他,回林曉曉雲淡風清的一笑,施禮,後向上官城道:「上官城妃果然名不虛傳,是個絕色美人,不知上官城日前所言讓青龍幫起死回生的就是上官城妃?」
上官城看林曉曉一眼,笑道:「正是,不知先生覺得如何?」
白衣男子微笑道:「殿下慧眼識才,但以小臣看來,上官城妃雖是一介女流,但眉間有英武之氣,他日成就或許不僅僅拘於文字之上。」
林曉曉只差沒吐狗血,以示自己的吐槽狀。
上官城眸中一閃,向林曉曉笑道:「司馬認為本上官城將你放錯了位置,上官城妃,你說如何是好?」
林曉曉屈膝,淡淡道:「在下日前看了司馬大人的不少書,書中言辭犀利,見解透徹,令妾身歎為觀止。妾身自以為上官城殿下有大人輔佐,好似魚歸大海,相得益彰。今日初見,林曉曉卻覺得覺得大人適合在山中做個隱士,絕不會想到大人有此經天緯地之才。」
白衣男人聽了,目中露出些驚奇之色。
他連忙起身施禮謝恩,自謙:「拙作竟有幸得上官城妃賞識,在下不勝榮幸。適才一見上官城妃儀容,不由得便妄加揣摩。倒不是質疑殿下眼力,更不是懷疑上官城妃的能力。」
林曉曉忙還禮道:「大人謙讓了,在下只是不敢當司馬大人謬讚,這才以理推之。實不相瞞,林曉曉如今自保尚難,怎敢做那巾幗梟雄?僥倖得這上官城妃之位,全賴殿下錯愛,若論賢德淑媛,怕真的是坐錯了位子。」
白衣男子微笑道:「在下本欲讚揚幾句,卻似乎讓上官城妃不自在起來。」
他又向上官城道,「在下山野之人,平日隨意慣了,可不要因小的插嘴廢了禮數。」
上官城眼睛向林曉曉瞟了一下,笑道:「先生勿怪,上官城妃就是這樣脾氣,她對先生倒是真心敬服的。」
白衣男子忙道「不敢當」。
林曉曉回上官城一個白眼,心想要他多嘴,好像她林曉曉跟他真的多熟似的。
接著上官城便循著禮數向眾人道:「我在幽冥國娶納的上官城妃,大家認識了便好。」又指著眾人向林曉曉一一介紹。
府中五品以上官員,林曉曉與這些人依次相見,客套了幾句,周圍團團又向她一揖。
林曉曉才在上官城身邊歸了坐,只是還沒坐穩,便感覺到身側一道視線直射過來。
林曉曉猛然抬頭,只見一個女將軍正極不友善地斜視自己,兀鷹般的眼神越發銳利。
林曉曉垂眼,歎氣——讓女人成為敵人的,果然都是禍水男人。
這女將軍,似乎名喚成詠,她應該是最不希望在這裡看到自己的人。
想到這裡,林曉曉嘴角一彎,向她作口型道:「別來無恙?」
成詠眼中滿是厭惡,立刻別開了視線。
林曉曉微微一笑,開始聽上官城與眾人的討論。
這次隨上官城回朝的將領只是少數人。
上官城昔日麾下幾個有名的大將,諸如李廣、費紅等人,仍然鎮守在外,時刻防範北面地突襲。
回顧北地與北面交戰的這五年,正是林曉曉全力經營幽冥國的重要時期……
眼下上官城握有三十八萬大軍,是親王中實力最雄厚的一派,與對北趙的連年用兵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其他幾位皇子全都對儲位虎視眈眈的當口,上官城憑借戰功榮登上官城之位,倘若他一旦收服北趙失敗,這後果意味著什麼,可就十分玄妙了。
因此,上官城不但積極備戰,而且漫天撒網,不放過任何對自己有利的東西,怕都是被他父皇那一句「後果自負」踩痛了尾巴。
不過他疼他的,有必要這樣折騰她林曉曉麼?
林曉曉皺眉。
就因為剛才在殿上,她這個上官城妃沒發表絲毫意見,散會之後,他立刻逼林曉曉將各國情報統統瀏覽一遍,並且限兩日內寫出一篇綱要。
如果只是北面的也罷了,林曉曉自認為還可以長長見識,不想首當其衝送來的就是幽冥國的諜報……讓林曉曉頗有些感慨。
此刻,林曉曉坐在弘文館北殿中,僵硬地面對鳴文搬來的一堆諜報文書,只有苦笑。
來到北地後,林曉曉已經對幽冥國的任何消息全都不聞不問,說她刻意躲避也好,那被欺騙的痛苦的一幕幕,林曉曉不願再想起。
但……畢竟,付出過俺麼多努力,毫不關心幽冥國的時局也太難,但林曉曉更清醒地明白,自己已失去了關心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