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晞鼓著腮幫子,不悅的瞪著銅鏡內的丫鬟,希望銅鏡能折射她的瞪視,但那小丫鬟依然故我的哼著小調,巧手不停的在她頭上『做文章』。
「我不喜歡頂著這一頭走路。」語晞苦著臉看著鏡中的自己,鏡中人兒正蹙著秀眉,皺著俏鼻,嘟著紅唇,細如絲的黑髮梳著繁複的髮髻,看來嬌艷動人,語晞卻討厭頭髮全盤起後,頭承受的重量。
「可是今天是主人把您介紹給下人的日子,夫人不能隨隨便便就披頭散髮的出去。」
「好了,你出去吧,接下裡我自己搞定就可以了,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們主人丟臉的。」語晞癟癟嘴,都是因為那該死的面子。
丫鬟呆呆地點點頭,不懂這個絕美無雙的夫人到底是怎麼想的,雖然她不帶這些東西也很好看,但是有哪個女子是不愛穿金戴銀的啊……
待那丫鬟出去之後,語晞忙伸手將頭上的重量全部卸除,自己動起手來。
語晞一踏出房門,便看到了一大群的人侯在門口,心神一斂,她端莊合宜的一福,道:「相公讓你久等了。」
在門外等了許久的蓋聶,著迷地打量著語晞今日的裝束,一襲月白色的衣裙,外罩一件翠綠色的薄煙紗,腰間寬寬鬆松地繫了一根同色的腰帶,頭髮全部被挽起,用一根翠綠色的絲帶固定著,斜斜地插入一根碧玉簪,整個人有著說不出的嬌艷。
儘管已為人婦,可歲月卻不曾在她臉上留下過痕跡,挽起的長髮,更顯得她嬌媚動人。
不只蓋聶,就連候在一旁的奴僕見了眼眸中也滿是驚艷,他們怎麼都沒料想到女主人竟會是如此的……
「相公?」語晞抬首與蓋聶癡情的目光相接,不禁紅起粉頰。
蓋聶回過神,心裡漲滿感動,語晞給了他十足的面子,走上前去,與她的手交握,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道:「這便是我的娘子,狄語晞。」
簡單地為眾人做了介紹,蓋聶便迫不及待地要帶著語晞離開了。
突然有些後悔,將語晞暴露在人前,那些人的眼神,讓他極不舒服。
「是想要在這裡久住嗎?」語晞被蓋聶帶離了人群,但沒有讓她特別的產生好奇,只是想到剛才在房間裡看到的東西,令她不解地問道。
在房間中有嬰兒的東西,心想:他連嬰兒要用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應該是有這個打算的吧,不然這些東西都是給誰的啊……
「倒也不是你所說的這樣,這裡地方環境都好,讓你住著最合適不過了,山清水秀的,也不會有人打擾,咱們的孩子生下來也健康。」蓋聶小心地扶著她,現在她可是兩個身子,要千萬的小心了。
「原來你是做這個打算的啊!」語晞眉眼一抬,突然想到了什麼,嘴巴一憋,「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我呢,結果還不是為了孩子啊,我真是母憑子貴呢!」
「吃醋了嗎!」蓋聶掰過她倔強的小臉,笑意濃濃地看著她,原來她這麼的在意,竟然和自己的孩子爭風吃醋了……
「是啊,我就是吃了,怎麼樣!」語晞嘟著嘴,沒有否認,「還以為是為了我呢,其實這多大部分,都是因為這臭小子吧!」
儘管語晞嘴上說著,好像不喜歡孩子似的,可是天知道她每每撫上肚子,臉上所展現著的,都是幸福,慈愛的笑容。
「哦……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想呢!」蓋聶手扶著額頭,快要被她這樣的想法給崩潰了。
「好了,別嘟著嘴了,你看看這上面都可以掛一把茶壺了。」蓋聶的手輕點著語晞的嘴角,攬住她的肩膀,道:「昨天你睡著了,都沒有看到外面的景色,今天陪你好好地看一看。」
蓋聶極力地轉移著語晞的注意力,都說懷孕時候的女人容易胡思亂想,起先他還不相信,現在他可真的是深刻體會到了。
「捨竹山莊?」待語晞走出山莊的大門,回首一望,那大門上如行雲流水的四個鎏金大字高掛在上面,到現在了她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的名字。
「喜歡這個地方嗎?我特意為你尋來的。」蓋聶期待的眼眸看著她,這裡確實花費了他一番心思,以竹子作為主題,到處可見的挺拔毅力的竹子,青綠色點綴著山莊。
「誰種蕭蕭數百竿?伴吟偏稱作閒官。不隨夭艷爭春色,獨守孤貞待歲寒。聲拂琴床生雅趣,影侵棋局助清歡。明年縱便量移去,猶得今冬雪裡看!」語晞緩緩念完一首詩,回看向蓋聶,「捨竹山莊,是這個意思嗎?」
她總是能帶來很多的驚喜,每次都能令他感到驚訝。
「呵呵……只要你喜歡就好。」蓋聶飽含寵溺地任由她怎麼做。
「喜歡,我喜歡極了。」
漫步走在竹林間,語晞開心極了,如銀鈴般的笑容,響徹了整個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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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顏蒼白如紙,紅艷的唇因緊抿而無血色,冷汗不斷的自額角涔涔冒出……語晞捧著肚子,強忍著劇烈的疼痛,她遲鈍的到今早肚子一陣陣的痛起來,間隔的時間由長至短時才知道……她──要──生──了。
然後,她也才有要當母親的『自覺』──只有生孩子才會領受那種痛徹心肺的『感覺』。
「聶……哥哥……」
所幸蓋聶一向睡得淺,就算語晞沒叫,他也會被她沉重的呼吸聲給吵醒。
「晞兒?」蓋聶的瞌睡蟲一下子全跑光,「你怎麼了?是不是要生了?我……我去找端木姑娘,你等我!」
他平日填定全失,著上中衣,連外衣也來不及穿便衝了出去。
語晞本想叫他不要慌的,可他飛也似的消失。她聽到蓋聶在外而高喊要人找端木蓉,靜謐的山莊一下子活絡了起來,忍過一波疼痛的語晞覺得好笑,可惜她笑不出來。
過了一下子,他又衝進來,百般慌亂的拭著語晞臉上的冷污,「忍一忍……端木姑娘馬上就來了。」
語晞聽著他的聲音,發覺他很慌張,連說話都時不時額打結,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你,你怎麼比我還要怕的樣子?」
「我,我……我很擔心,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蓋聶看著她痛得整張臉都皺在一塊兒,心疼的說:「乖,過會兒就會不疼了。」
「疼,真的好疼好……不生了,我,我不生了,快疼死了。」語晞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嘴裡不停地說著胡話。
「不哭了,不哭,要是不想生,咱們就不生了,管他的,就不生了!」此時蓋聶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竟然也跟著語晞說著胡話。
「你發什麼瘋呢!」端木蓉站在蓋聶的身後,怒氣沖沖地說道,「你怎麼讓她不生,你以為這是菜場買菜,可以討價還價。」
「我……」蓋聶如同是被當頭棒喝,總算是醒悟過來,自己剛才竟說了這麼些個胡話,「晞兒,我剛才,剛才那個是胡言亂語的,聽話,咱們把孩子生下來,以後,以後都不生了,乖……就這一次,就一次……」
「男人不可以進產房,這是傳統。」端木蓉皺著眉,礙於禮教的關係,不得不讓他出去,更何況加上他剛才說的話,更是不能讓他留在產房裡。
這生育之苦,是每個女子要經歷的,而他竟然說出這樣驚世駭俗的話,怎讓她放心,將他留下陪伴語晞。
「去他的狗屁傳統,晞兒都這樣了,我要留下來。」蓋聶想也沒想地衝口而出的話,讓端木蓉驚訝了一番。
原來,原來他也會有發脾氣的時候,還真的是頭一回看見。
「慢慢來,不要著急,深呼吸……」端木蓉還是在三人中還是比較冷靜的,慢慢地教語晞放鬆。
毫無預期的刺痛狂襲而來,語晞捺不住尖叫出聲,抓緊了蓋聶的手,表情痛苦,看得蓋聶恨不得替她承受痛苦。
「晞兒。」蓋聶的心提到喉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