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丹,在這戰火紛爭的時代,從一出生就有令人羨慕的身世,生在帝王家就注定了他一生的不平凡。他身上有別人不可比擬的責任,有別人無法體會到的傷痛。
從小身邊的人就告訴他,作為一個男子,可能是將來的君王,永遠要把國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他一直都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被冠上了太子這個華麗而又沉重的擔子,他變得更加的成熟穩重,也讓他更清楚的知道他是將來燕國的大王,有責任讓他的百姓過得更好,不再受暴秦的殘害。
「沒錯,你的確是身不由己。曾經,為了你所謂的百姓的福祉,你可以讓晞兒在小小的年紀就經歷那些九死一生艱難的日子。現在,又為了你所謂的百年基業,你可以不顧晞兒的感受替她選擇將來該何去何從。」蓋聶對於他的話嗤之以鼻。
他的確是為仁君,儘管身處逆境卻還心懷天下。他很大度,從來都不自私,這也是為什麼墨家的人都如此信服他,尊敬他的原因。因為他們也知道深受暴秦的殘害,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讓百姓以後有平安的日子。
「你的一句身不由己,說的多好聽啊,連我都要為你的心胸而折服……只是,你不要忘了,今天你能夠站在這裡,是建立在你最親的人的身心上的。他們也一定是聽了你的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選擇自己痛苦,而成全更多的人吧!」
只要一想到晞兒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心就會隱隱的疼痛。當時她是如何承受下來的,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關心她的人,為了讓她能夠好好的活下來,慢慢的消失在她眼前,她該多害怕。如果他沒有在那是出現看到她,是不是她就不會再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
「她還什麼都不明白,只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你忍心讓她去承受一切嗎!難道你面對她時心中都不曾有過愧疚嗎!」她只想要平凡的過一輩子,可是只要他的一句話,就可以讓她馬上從天堂掉落到地獄,她不會刻意的去期望得到什麼,因為每當如此,她就會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很多,其實她心中還是落寞的,儘管我們無話不談,可是親人就是親人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替代的。
「……」鉅子沉默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麼的殘忍。
猶記得當年死水湖畔離開燕國的那一幕,夫人苦苦哀求自己希望能夠留下來,給月兒一個完整的家。可是自己卻殘忍的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現在國不成國,家不是家,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夫人你應該明白,我是燕國的太子,這是我的責任,我不能看著自己的臣民深受嬴政的迫害。』堅定的話語,只留給她一個決絕的背影。
身後再也沒有傳來悲鳴的哭泣聲,以為她已經離開,只是心中卻湧上一股失落,忍不住回頭卻看見她孱弱的身子在風中搖搖欲墜,眼神不再是他所見過的小鳥依人而是過分的沉靜。
那一刻,心好像被猛地刺了一刀,覺得好像這一次的分開將成為永遠的別離,雖然兩兩相望近在咫尺,卻又好像相隔千里。強壓下心中的那種不適,再一次她還是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他留下來的並不是對她的思念,而是一次次離開時的背影,一直都不曾改變過。
「錯了,我真的錯了,夫人當初是我太自私了……夫人,可是已經回不去了……」他一遍又一遍的撫著畫像喃喃自語,眼神中流露出無比深情的愛戀,只是那隱藏在深情下的傷痛,正在慢慢的腐蝕著他那顆孤傲的心。
他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他深愛的女子鬱鬱而終,有的只是他那溫馨的家支離破碎。
蓋聶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等著他的決定。如果他能夠明白自然是最好,可是如果他還是一意孤行,他不會讓任何可能危害到語晞的事情發生,因為這裡已經不再是他們心中的世外桃源。
「這些年,晞……晞兒她好嗎?」他從畫中抬起頭問道,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很多,不再是剛才的意氣風發。
「呵呵,其實有你在她身邊,她應該過的很好是吧!你是不會讓她受委屈的。」他自嘲的笑了笑,他能說什麼,他可以說什麼。這些年他已經失去了太多的機會。
「是的,我不會讓她受到任何的委屈,誰也不行!她過的是很好,只是有一件事卻是她從來都不會說出來的。儘管她隱藏的很深,但是她始終會有感覺。」只要是她想做的,他從來都只會靜靜的看著她。從小到大,她從來就不缺什麼,只是在她的眼中還是會出現羨慕與渴望的眼神。
在鬼谷時,她起碼還會覺得不是孤單的一人,只是人越大思想也就越豐富,她不再把所有的心事都告訴他,只會獨自面對,卻還是要刻意的將自己偽裝在快樂的外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