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世太子妃【完結】 6 第6卷 第202章  皇權與女人對決
    沒有承諾的未來,便不會傷痛了。細念著這句話,原來是這麼回事。如此一來,她和莫子灝之間是不是太衝動了,她不應該向他承諾愛,他更不該回應她的愛,如果彼此沒有承諾,她便不會如此痛苦的活著。「你可以預料到自己的生死麼?又真的能做到灑脫?」

    楚清清搖了搖頭,並不意外從苡妃眼中看到疑惑,「至少現在做不到,我正在努力的活著,然而力氣總有用盡的那一日,可我只求上天垂憐,陪他多走一段是一段。」

    與自己自身的哀傷不同,從楚清清身上溢散的悲切令她聞聲欲泣,那份動容不止於表面,而是來自靈魂最深處。她從不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有多偉大,可是選擇背後的痛苦卻從未離開過她,她不願意做出那樣的決定,不願意離開他,可看著他期待的眼神,看著他祈求的目光,她答應了。

    「男人們都喜歡皇權在手,征服天下的快感,作為女人,我們只能默默的站在身後看著,當愛與皇權衝突的時候,男人始終會以前者優先。」偏過頭看向楚清清,苡妃悲傷的笑問:「如果有一天太子和你也面臨著這樣的抉擇,你覺得你會怎麼樣?太子會怎麼選?」

    楚清清的心因為這個問題沉落谷地,似平靜的水面砸起漆黑的大渦。她會問她這樣的問題,因為她曾經經歷過,而自己只是聽著便覺得艱難異常,更何況是做出選擇。可苡妃做出過這樣的選擇。

    「你後悔嗎?」良久,楚清清如是問。

    苡妃淡淡的笑開了,那笑婉如瓷樽裡的香氣飄揚悠遠,「我娘是一名歌妓,因為姿色美貌而聞名北晉。我從小在舞館長大,見慣了男人們的罪惡之容與邪惡伎倆。耳濡目染,我便已學會了討男人歡心的任何手段。十三歲那年,我娘病重,舞館的媽媽便讓我接客,北晉三皇子莫子灝便是我的第一位客人。他看出我的與眾不同,說我不該深陷泥澡,於是為我贖身並帶回府裡。他要納我為妃,卻因身份懸殊而無終無果。可是我要什麼呢?我根本就什麼都不想要,只想好好的呆在他的身邊,感受他的愛還有他的情就足夠了。他說過他愛我,我也說過愛他,可他除了我還有太多東西,可我除了他卻什麼都沒有。日子就這樣過著,他帶給我前所未有的感情和溫暖。直到那一天,他帶著我參加皇宮的宴會,因為難以忍受他人有意無意的嘲弄我避席而去,在途徑花園的曲廊上,我遇到了璠陽太子濮陽瑾。他問我既是受不了辱為何不選擇離開,我說我捨不得三皇子,而三皇子也不能沒有我。回想當初,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一句話讓我的一生產生了改變。回到三皇子身邊後,我將此事告訴了三皇子,我以為他會更好的保護我,結果他只是抱著我什麼都沒說。沒過多久,我發現三皇子在我面前的神色愈來愈不對,終於有一天他說出了那番讓我痛不欲生的話。」

    苡妃淚落不止,語氣卻不曾出現一縷哽咽,楚清清體味著那份難過,就若曾親身經歷一般,「不用再說了,我大概可以知道他跟你說了些什麼。」不忍她再說下去。

    「是的。」苡妃卻繼續開口,「他說他得到璠陽太子欲逃離北晉的風聲,而他卻想得到那張整個璠陽的行軍圖。莫子灝在北晉負責整個皇城的安危,如果太子找不到他的弱點就休想逃離北晉。如他所料那般,太子找到了我,暗中要脅莫子灝放他離開,莫子灝假以受迫,終於讓太子帶著我逃離了北晉。如果我不用計,太子完全可以將我丟棄在璠陽與北晉的邊界,可太子仍然將我帶回了璠陽,說起來,他還是心軟。可太子畢竟是太子,在回到璠陽後不久便覺得事情有異,而我急於尋到軍事圖終在一日露出破綻。當初從答應莫子灝那一刻開始,便沒打算活著回去,所以面對太子的質問,我如實相告。到頭來太子並未將我如何,在得知一切真相後只是將我封了個苡妃的號。他說他不殺我,我活著便是要陪他演好每一場在蕭後面前的戲,你說我身不由己也好,貪生怕死也罷,我選擇了屈從。一直到你的出現,我才發現這樣的日子有了變化。」

    「你並不是身不由己,更不是貪生怕死,你只是存了一份想再見莫子灝的希冀。」

    楚清清的話讓苡妃有種讓人看穿的感覺,如此一來她倒不得不承認了,一聲苦笑,「原來讓人看透看穿是這種感覺。你問我後不後悔,我只能說當一切被揭穿恢復平靜的時候,我見不到自己的眼裡還存在著愛,見到的,只是被命運被人操縱的恨。」

    她將她的心緒掩飾得很好,所以她才會覺得苡妃的性命恬淡不食人間煙火,「我只道你生性幽靜,素日不喜在宮裡爭寵爭物,若是我存在著你這般恨,便也覺得眼中的一切莫如煙霧,不屑一睞。」

    「我如今便是這華美籠子所困的鳥雀,就若打開籠子,我也早已沒了展翅的慾望。說到底,不過是等死罷了。」

    她的沮喪令人痛心,「三皇子就在皇宮裡,你可欲與他一見?」

    苡妃歎息著搖了搖頭,「見了又如何?有些事情在一旦做出抉擇後,便不可再有挽回的餘地,該變的,不改變的,都不得不變了。」如果她願意,相信對她起了憐憫之心的太子妃一定會幫忙,可是,她不想見他,那怕內心的渴望溢染了整個靈魂,她也不想見他。

    楚清清不懂苡妃的意思,只是這話裡的傷感與悲慟讓她跟著苡妃淚濕雙眼。可當她懂得苡妃這句話的意思時,那一番光景又豈時此時此刻能體會的?

    「其實我在小半年前見過一次了,雖然只是匆匆一眼,那也算是見過了吧。」

    呃——?何時?

    苡妃拭去下頜搖搖欲墜的淚滴,她在笑,卻讓人看不出一絲笑意,「可還記得那夜有人去梧惠宮行刺之事?」

    那次?楚清清微睜眼,聽著苡妃繼續說:「那夜便是三皇子使的聲東擊西之策,他讓人去梧惠宮滋事,好讓冬瑩宮的御林衛鬆懈都到梧惠宮去護駕,趁此機會,我們匆匆的見過一次。」

    什麼聲東擊西之策,那刺客分明就是要置她於死地呀。如此一來便是莫子灝要置她於死地了,沒錯了,她終於知道在雲王府那日的初遇,在得知她是太子妃後,他的態度轉變得如何懾人恐懼,若是當時沒有濮陽洵在,他一定會殺了自己以洩心頭之恨。而當晚的和濮陽洵那個賭,料想莫子灝也是知情的,所以當濮陽瑾出現在雲王府時,他更堅固了殺害自己之心。這一切,都是因為濮陽瑾要了他心愛的女人,而他而要殺了濮陽瑾在意的女人,也就是自己。

    楚清清膽顫,沒想到事隔多日回憶,仍讓她對莫子灝的冷漠與恨意產生恐懼。

    「他還是愛你的不是嗎?」莫子灝做這麼多,不就是為了見苡妃麼?

    苡妃又是搖了搖頭,「我從不懷疑他對我的感情,只是比起我,他更愛北晉的江山。」

    那是一種浸入心骨的悲哀,正一點一點從她柔軟的眸目中流露。細密的睫羽無法承載淚珠兒的重量,化著兩涓溪水漫延而落。楚清清別過頭去,不忍她見她如此神傷悲慟,「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一語方休,苡妃倏然偏首,淚眸微睜盯著楚清清。見著她緩緩起身,綾袖拂過桌沿,茶盞裊繞的輕煙已散,淺顯的勾起唇角,笑了,哭了,無法釋放的痛,難以名狀的心痛。當楚清清路過她跟前時,她輕聲道:「不送。」

    楚清清步履未停,卻有什麼沉重壓砸在心上。

    邁出門檻,讓冰涼的寒風迎面。抬眸,一片浮雲在頭頂漂掠而過。

    走回梧惠宮那一路,楚清清的思緒凍結在某個心緒裡,筱筱一直在她耳邊聒聲言話,她卻半個字都不曾聽明白。直到柳貴妃遣人先送東西過來,她才回過神。

    將近傍晚時,柳貴妃方過來,美其名說是相互作伴,實則如何大家心中都明白。

    夜,月亮從厚雲中隱約露了一牙,夏日裡爛漫的星河冬不復見,倒是那映著雪的月光異常深幽,白得驚歎。

    說了會子話,便各自睡去。說是睡去,道是各自閉著眼沉默罷了。

    翌日便有來璠陽恭賀的使臣離開,接下來的日子每天幾乎都有人使臣離去。楚清清讓人注意了下,直到近八日後,北晉的使臣依舊留在宮裡。

    據說鳳凰郡主覺得沒有濮陽惜寧的皇宮毫無興趣,吵囔著讓哥哥帶著她遊覽璠陽的風景去了,餘下的便是北晉三皇子莫子灝等幾個北晉使臣大人。

    這日,楚清清突然想起在牢裡的晴妃,便生了想去一探之心。柳貴妃雖然對晴妃所為之事感到難過遺憾,但好歹主僕一場,又見楚清清如此重情義,便也沒說什麼,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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