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世太子妃【完結】 5 第5卷 第200章  濮陽瑾送親出城
    楚清清一聽,眸簾很睜,「這怎麼可以?太子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離宮?皇帝同意了麼?」

    楚峰並未立即作答,而是搖頭歎息道:「陛下說話的聲音很小,只有在他身邊的皇后聽清了,皇后代為傳話,說陛下『准奏。』」

    皇帝怎麼可能同意蕭林的提議?從皇后口中傳出的話分明有異。「爹,慕親王怎麼說?」

    「慕親王自始至終一個字也沒說,結果便是太子領命。」楚峰又呷了口茶水,「為父也深知這其中有問題,無奈那種場合容不得為父多加忖慮。」若是在平時,太子一定會強烈反對,今日雖也是強烈反對了,可卻沒堅持到最後,這其中之事似乎很是懸妙,所以他並未在正大光明殿幫著太子說話。

    「女兒明白。」

    「清兒,為父還是那幾句話,望你好自為之。」

    她早已為濮陽瑾迷失了方向,如今亦是無怨無悔的朝著那個方向進發,就若途中滿是荊棘,那亦是她的『好自為之』。但楚峰的提醒,她懂是為她好,「女兒知道。」

    是夜,更深雪濃,飄揚綢落,舞出一段寅夜之曲,和風糾纏繾綣。

    偶爾透過窗縫隙的風聲,細弱,卻足以將淺眠的楚清清驚醒。殿中風燈影薄,昏黃了斜掛的幔帳。楚清清眸簾半睜,澀得緊,徒然聽到外間有細微的動靜。是筱筱麼?輾轉些些時候,委實難以入眠,而那外間的動靜亦未停歇。歇了口氣,起身下榻。

    殿中有梅花根燒製的暖炭,所以並不極冷。腳下雖未著鞋,也只是感受到涼意罷了。路過落地帷幄,撩開及地湘簾,見到那落坐在書案後方之人,楚清清有少許訝然。然而她也在此時被發現了。

    濮陽瑾瞧著楚清清一襲褻衣單薄,不禁色沉責備,「怎麼起來了。」隨即起身來到跟前,將披在自己身上的披衣披到她的肩頭。

    看了一眼書案上的宣紙,連想著方纔的細微動靜應是紙張作出的。「你呢,深夜不眠,在為何事傷神?」且說已來到書案邊,拾起紙張細看起來,這是一張地圖,墨跡未乾,顯然是濮陽瑾才繪製不久。

    濮陽瑾來到身邊,抽出楚清清手中正細看的紙張,落坐時言道:「可有聽說我要護送公主出城之事?」連日來事情頗多複雜,周邊又人多人監視,他的舉動皆要小心冀冀,就連回東宮,到梧惠宮來看楚清清,也得挑在夜深人靜之時。

    那日楚峰來瞧她,已將事情告之,只是一場糊塗,他不提,自己更不知要從何問起。「父親告訴過我了,能不去麼?」

    濮陽瑾提筆的手微頓,隨即繼續畫著彎曲的扭線,「非去不可。不過我已安排好了,待我離開後,母妃會以與你作伴為由住進梧惠宮,屆時就若皇后有所行動,也會礙著母妃的面子不敢強迫於你。」外間的傳言仍未停歇,這些足以為楚清清撐起柄保護傘,若是蕭後不想落人口實,便不會在此刻對楚清清下手。

    在皇后面前柳貴妃有多大的臉面?不過是近期的謠言讓蕭後不敢對號入座罷了。濮陽瑾這樣說,也只是想給自己的母妃爭回些體面,只是在自己跟前有這個必要麼?「非去不可,自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清清不問,可太子可會讓我安心?」

    要麼不喚他,要麼便喚他『瑾』,這一聲太子喚得彼此生疏了,更喚得濮陽瑾心頭很不是滋味。擱下筆,拉過楚清清坐在懷裡,下頜枕著她的額眉,歎息道:「我懂你,何苦拿話來激我?若你真想知道我告訴你便是。」

    坐正了身子,雙手環緊他的脖頸,那張冷酷無情的俊顏,正用另一種方式透露著溫柔。楚清清微微一笑,她見著濮陽瑾眸仁中的自己掀起唇角。

    「翡淵的那批紫金要在公主離城數日方到達皇城,這一路途險惡非常,勢必有幾撥勢力爭相搶奪,我得藉著護公主出嫁的身份前去照應。」

    她記得濮陽洵告訴過她那批紫金的別樣用途,那麼此時濮陽瑾口中的『幾撥勢力』便瞭然於眼前。若是不作出對策的確很難拿到手。又想到濮陽惜寧,楚清清問:「惜寧真的要嫁去翡淵?」

    攏攏她胸前的衣繩,濮陽瑾斂下眼來,「她鐵定是嫁不出去的,只是不知道蕭後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當初他提議讓濮陽惜寧嫁去翡淵,不過是權宜之策。目的之一便是蕭後寵愛這個女兒已到放縱至極的地步,何以捨得讓她嫁至蠻荒之地,他也正想借此疼溺讓蕭後在朝中的人心左右搖擺,屆時他便可趁機收攏人心以圖大業。孰不知事態竟發展至此,更是不可收拾,到頭來,濮陽惜寧真的要出嫁了。

    「連他們打什麼主意都不知道,你此去豈不是凶險萬分?」楚清清內心猶升一股恐懼,是那種突然從光亮墜入無盡黑暗的恐懼。

    他又何嘗不知此行兇險?然若他想要奪回朝政與皇權,那一百萬兩紫金便絕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否則他便是死路一條,更何以言談保護懷中之人?「你會活得好好的在梧惠宮裡等我回來的是嗎?」

    徒然放低的細柔聲音,聽得楚清清內心酸澀不已。傾身向前,抱著他的雙肩,枕上去是那麼的安全與可靠,「我會的,我一定會的,我會活得好好的,不讓自己再有危險。你也會為了我保護好自己的對嗎?」只是她的話說來是那麼的無力與蒼白。

    當然會,如今他的世界可不僅是權力與地位,還有楚清清的情,這份情足以令他為有能力保護她捨生忘死,奮不顧身。「會。」

    楚清清還想問他,『你愛我嗎?』,可背著他開了開口,卻失聲在唇齒裡。

    在濮陽惜寧出嫁那日,皇城內外一片喜慶。炮竹響在城門一側,迸凝的煙霧猶如白雲般輕盈。

    所有使臣與皇族貴胄一併站在城樓上,笑送喜慶的軒車出城。一想到那喜車裡坐著的是濮陽惜寧,楚清清便由不得一聲感慨,或許她能安安靜靜本本分分的上車,已屬件極大的奇事,更何況她願意出嫁到翡淵去。是她認命了?還是『老天爺』另有安排?想到此處,楚清清不安的斜瞟著蕭後,她依舊雍容的笑著,偶爾含淚就若真送女兒出閣一般。

    站在柳貴妃身邊的是濮陽慕華,想想她已是有成月不曾見過他了。此時見他雙眉深遂猶深,婉如刀刻,英挺的身資仍然意氣風發,只是那張笑意濃濃的輪廓裡,隱藏著一絲疲憊與憔悴。什麼事情能令濮陽慕華犯難至此?起了好奇之心,隱約覺得定是與濮陽瑾父子有關,她可是清楚的記得為了濮陽慕英,濮陽慕華露出個何等悲傷的神色。

    移過目光,正見濮陽瑾一襲容裝英氣逼人的走向蕭後,拱手施禮言道:「兒臣即將送皇妹出城,請母后教誨。」

    蕭後輕拭眼角濕淚,儼然一副慈母的光輝,「本宮沒什麼好教你的,只希望太子這一路好好保護你公主妹妹,她要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為娘的再也疼不到她了,望太子這一路替母后多疼疼她,便算是對母后盡孝,真疼你妹妹了。」

    楚清清由不得感歎一聲,什麼叫說得比唱得好聽,見識了。又聽濮陽瑾說:「母后放心,兒臣一定不辱使命,好好保護公主。」

    「嗯,你去吧。」一揮手,蕭後又抹起淚來。

    濮陽瑾回身走到柳貴妃面前,又拱手施了一禮,柳貴妃才真是跟著哭了。楚清清因與柳貴妃不遠,當濮陽瑾平淡無奇的目光瞟過來時,她微微揚起唇角,盈身施禮,「殿下只管好好照顧公主離去,臣妾會和母妃一起等太子殿下平安歸來,殿下一路保重。」天知道這番話楚清清說得有多麼的忐忑,她真的好想好想衝到濮陽瑾面前,緊緊的擁著他,靠在他懷裡感受彼此同等律率的心跳。可是,她不能,此刻站在這裡的是璠陽太子妃,更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不能失儀,更不能逾矩。

    濮陽瑾一頜著,隨即邁步下了城樓。楚清清依舊得體適宜的笑送,誰又知道她真的支持不住了。看著濮陽瑾離她愈來愈遠,更明知他此行前去涉險,而她拖著這副殘軀什麼都不能為他做。她恨如此無力的自己,更恨幾步開外正演譯慈母捨女的主角。

    筱筱走近一步,挽住小姐一臂,用眼神細問她可安好?可楚清清根本沒注意到筱筱投來的尋問眼色,她的全部神智,都聚集在了那翻身上馬的英姿之上。她見著他手執韁繩調轉馬頭,見著他走在浩蕩隊伍的最前方,背影是如此的偉岸,如此的剛強。心中默默的祈禱,『老天爺,請你一定要保佑他平安回來,為此,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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