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規矩不成方圓,這是句可任意舉一反三的話。
故次日聽到冬瑩宮中之事,楚清清並無一絲驚訝,甚至連呼吸都不曾有過一瞬改變。惟一令她眨了眨眼的,是婉妃被杖斃之事。
婉妃就這樣死了,可以說完全是由她造成的,是她親手葬送了婉妃那條鮮活的生命。本以為濮陽瑾會將她打入大牢,會賣蕭後面子饒她性命,孰不知這都是她一廂情願罷了。她似乎懂得他的用意,——殺雞儆猴。
冬瑩宮之事情勢逆轉並非偶然,濮陽瑾自然懂得,然蕭後此刻恐怕也已洞息了一切。她至今未有行動,說明她沉得住氣,更或者說她還可以耐著性子任人在她的強勢眼皮底下耍計耍謀。只是人的耐性都有底線,她蕭後再能忍,也會有忍無可忍的一天,屆時,她要如何是好?
捂著小腹,楚清清遠眺的雲眸儘是迷茫。
濃洌的秋意漸漸逝去,原本金黃色的燦爛也化作滿目蕭條。又冷了,冰涼的寒露凝住了她唇角的笑。
細雨如絲,朦朧了整個皇宮上空,低沉的陰霾似乎要覆滅整個宮殿。這雨已連續下了好幾日了,空氣中飄浮著浸骨的濕意。筱筱端著剛洗淨的水果打簾而入,瞧著她的小姐,又望著落雨滯神呆愣。
何時開始下雨,這個情況便何時開始。小姐將有孕之事告訴了太子,每日前來請脈的御醫也只是觀望而已不曾搭脈。藥是她不敢眨眼煎的,不過辛苦的結果還是得讓人換掉,換成安胎藥。這皇宮裡,真的是誰都不能信。
小姐不愛說話了,自從得到婉妃被太子杖斃的消息後,她變得沉默寡言,變得情緒恬淡,變得靜若清水,彷彿不存在一般。
一定要說點兒什麼讓小姐分心,筱筱想了想,說:「小姐,你還沒聽說吧,幾日前那翡淵國的使臣見到了惜寧公主,直誇公主聰明活潑,美麗大方,還說感謝璠陽成全這段姻緣。」
是她聽錯了?還是筱筱聽錯了?楚清清回過身來,秀眉微蹙,「璠陽同意這門親事了?」
聽到小姐的聲音,筱筱鬆了口氣,繼續將宮娥之間那些傳言告訴給主子聽,「應該是同意了罷,聽說惜寧公主這回真的被禁了足,關在寢宮裡,周圍到處都是侍衛。」
蕭後會妥協,怎麼可能?楚清清如何也不會相信。正待要問什麼,袖英打簾走了進來,躬身說:「娘娘,慕親王爺來了。」
濮陽慕華來做什麼?楚清清好像很久都沒見過他,此刻混清的腦子竟有那麼一會子想不想來他長什麼模樣。踏下一台階,舒適的地毯上映著她淡薄的身影,「請他進來。」
筱筱亦走回桌台邊準備奉茶。
少頃,濮陽慕華一襲玉冠英姿邁步入內,點漆似的目透著似深非深,似淡還淡的笑意,攜著愉悅之色的聲音頓時響在殿內,「怎麼,見到來人是本王而非太子,太子妃失望了。」濮陽瑾這兩日忙著與朝中大臣周旋翡淵之事,又有北晉突然派來使臣恭喜翡淵與璠陽連姻成功,這簡直就是搗壞,然濮陽瑾得去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