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略微張嘴,卻又是欲言又止,把話嚥了下去,盈身離開。在門檻處,與濮陽惜寧打了照面,筱筱垂眸請安,濮陽惜寧的驕傲根本不會將一宮娥放在眼裡,逕直入了寢殿,隨即在窗欞處見到了她要找的人。
皇嫂清清雅雅的身影,腮邊是不同於別人阿臾討好的笑,她的笑顏很真,很暖,所以她喜歡,儘管母后多次警告她不准再涉足梧惠宮,可她還是管不住腿腳,來了。
「皇嫂,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或許在他人眼中濮陽惜寧的行為沒規矩與舉止不成體統,因為生在皇家,所以是種過錯。又因加上皇后的寵溺更加覺著無法無天,可在楚清清眼中,她除了沒什麼禮貌外,算是個很直率天真的姑娘,且在她這個年紀,天真調皮有何過錯?
「我正無聊呢,正好你來了,可以陪我解解悶,今日你又要向我報怨什麼?」她對那晚的黃梅調已是興趣大減,轉而向她抱怨起在宮內的禁忌多些,例如母后安排在她寢宮的嬤嬤不准她走路走太快,不可以在御花園裡跑,太學的師傅又讓她背那些又長又沉又乏味的詩詞,背不出來還讓她抄書等等等等——。
濮陽惜寧俏皮的挑著眉,唇角抿起一討巧的弧度,伸手挽起楚清清的手腕,扯著她向外走,「今兒可沒什麼好抱怨的,皇嫂,咱們出宮去玩兒罷,我已經向母后求得批准,告訴她我要去洵哥哥的雲王府,我想你在宮裡也很悶,所以拉著你一起出宮去玩兒,咱們快走吧,早出宮就可以多玩會兒。」
出宮?楚清清擰眉,想站住說句話,可濮陽惜寧拽著她跑了起來。出了梧惠宮,在宮門口遇到宮侍珠子,楚清清吩咐他告訴筱筱,就說她與公主離開一會兒,很快就回來。若說是出宮,不曾將筱筱帶在身邊,她又會瞎操心害怕了。
「你可是根本就不想去雲王府。」楚清清用了疑問的語氣,卻將話說得很肯定。
濮陽惜寧笑得很狡黠,挑簾看了看外面,嬌顏上的興奮,就若得知即將放出籠子的小鳥,「去雲王府做什麼?洵哥哥的府裡妻妾成群,我一去就會圍著我轉,一聽她們說話,我就覺得惱火。不過皇嫂放心,母后不會知道的,我先前也這樣做過,讓人告訴洵哥哥就說我要去他府裡玩兒,然後趁機跑到大街上亂逛,洵哥哥知情,他會替我圓謊,母后一次也沒發現過。」
很有濮陽惜寧的風格,楚清清無可奈何的螓首一搖,唇線淺勾,沉默不言,聽著車簾外的人聲逐漸敏華喧鬧起來。
「皇嫂不知道,這大街上的東西可比宮裡有意思多了,那些小攤小店上擺陳之物雖說不上精緻,可卻是宮裡沒有的新奇,一會兒你見了,定會喜歡上的。」濮陽惜寧興致濃濃的連說帶比,似乎想要將她所知的一切都一股腦兒的告訴人知曉,那些是她的收穫,她的秘密,她只願意跟皇嫂一個人分享。
楚清清是覺得濮陽惜寧很粘她,幾乎到了嚴重的地步,這兩日也有思考自己何處吸引這樣一個任性公主的青睞?
楚清清今日衣著簡約,看上去卻清爽怡人,有著令人不捨移眼的淡雅。匆忙間讓濮陽惜寧拽出宮來,徒然覺著一身裝束不適合在人前出現,便在馬車路過一成衣店時,令駕車的小廝停下。
踩著小凳落車,楚清清不待濮陽惜寧便先行進入店內。一看就知曉這家店主很會經營,一半是琳琅滿目的各色精緻絲綢,一半是製作齊備的成衣。且生意也不錯,各色衣飾均有人選采。
掌櫃的長了一副八面玲瓏的嘴臉,瞧著門口踏進一位衣著簡約卻不失貴雅的女子,立時眼睛一亮,將手中的活計丟給夥計,笑意濃逍的迎了上來,「這位小姐,需要什麼?小店的布匹貨色一一齊全,在這都城裡可是找不出來第二家的。」
楚清清徑直朝成衣架那邊走去,腰間繫墜的玉珮泛著瑩透的光澤。她一眼便看中那件水花藍的披衣,素手一抬指過去言道:「老闆,麻煩將那件披衣給我瞧瞧。」
「小姐好眼力,這件披衣可是用上等的錦輕風紗所織,質地輕盈纖薄,觸感極為飄逸柔滑,是件上品。」掌櫃的邊取出連介紹。
楚清清明白掌櫃的意思,可對那些卻不感興趣,這件披衣只是她喜歡而已,「好了,我就要這件了。」楚清清且言且披上,感覺是挺不錯。又從袖中取出五兩銀子,遞到掌櫃面前,「這些銀子夠了麼?」
掌櫃的說:「剛好,謝謝了,您慢走。」
送著女客出了門,掌櫃的臉上的笑徒然斂了下來。一側拔打算盤的夥計走過來,悄然說:「掌櫃的,那件披衣可是值五十兩銀子的,你怎麼賣給她五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