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慕華算是個君子,因為他的身子遠比他的嘴皮子老實。「皇叔在想什麼?」寂靜的山洞裡惟有雨中綢濃,已是擠滿了耳朵。
楚清清的聲音有些顫抖,雖然輕微,可濮陽慕華聽出來了,斜眸看看洞外的天與雨,不禁蹙起了眉,心忖:這該死的雨真會給他找麻煩。「在想你就這般信任我麼?」不用說得太明白,依楚清清的聰慧,定能聽出他的弦外之意,而濮陽慕華也在想自己方才前來此處避雨的決定是否錯了?若是讓人瞧見兩人這般模樣,可是千張嘴也說不清道不明的。
「我是真的相信皇叔在利用我。」楚清清抖抖衣裳,潮濕遇到熱意相遇,冒出似霧般的輕煙,裊裊散去。
濮陽慕華一聲苦笑,倒是他自己計較得太多,內心不夠敞亮,而成了楚清清的笑資。略微的垂了垂眸,卻沒吱聲。
楚清清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雖靠近火堆,然她的脊背已漸漸掀起涼意,偶爾透入洞中一絲夾著雨的風,便讓她頓感涼颼颼的。她必須做點兒什麼分散注意力,得堅持不讓意識渙散,「皇叔,晌午我在帳子裡聽到帳外有人議論起我父親,他們說我父親越發的低落,甚至蒙生了辭官歸故之心,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倒想請問皇叔可有聽見些什麼?」
她的聲音開始虛浮起來,濮陽慕華忖思她還能撐多久?「還記得先前本王有跟你提過朝中中立那一派罷,你父親先前是屬於中立,上次他因與雲王相恃那塊地,也讓不少人臆測他有偏向東宮的心思,多半是因你嫁入東宮的緣故罷。這段時間本王見他在朝常上站班時,的確極少發言,你聽聞的那些議論也不見得全是空穴之風。」
蹲跪在地面上,麻痛的感觸直達體內的每處神經,楚清清擰著眉,似乎手臂也不能再承受那件衣裳的重量,她的意識還算清楚,只是身體已逐漸開始乏笨,不聽左右。「就沒有是人刻意散播謠言的可能麼?」
「自然是有的。」濮陽慕華有那麼一刻要調過身去,楚清清的語調的確很不容樂觀,可他還是忍住了,他欣常她不求人的倔強,她的堅持會贏得他的滿意加分,「說起來本王還真是樂意說道一件事情,上次你父被押大牢,居然是茗妃出面央求蕭後放他自由,且蕭後也應了。你雖是個傀儡人物,可在蕭後眼裡多個廢物總好過多個礙事的,許有一事你尚不知情。」
「什麼?」楚清清緊著問,她一心只想讓楚峰出獄,也給茗妃自己欠她人情的機會,然除卻這些,還有什麼事情她不得而知?
「那時茗妃之父尹湘鶴就此事去找過茗妃與蕭後,他主張不同意釋放楚太傅,楚太傅在朝中雖無實權,可他畢竟是元老,說出的話多少有些擲地之聲,否則當年他建議送太子去北晉為質,皇上雖思慮再三,也惟有同意此緩兵之計。尹湘鶴與楚太傅這些年來一直意見相左,常拿先皇的教誨來訓叱蕭後一派,尹湘鶴早對楚太傅倚老賣老的方式嗤之以鼻,難得遇到他犯上大不敬的罪名被囚於險境,豈能放過此大好洩憤時機?蕭後之所以會允下釋放楚峰,一則是想讓你欠她人情,從而得知陛下給你密旨的內容;二者還有意拉攏楚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