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進來啊?」紫曦不悅的白了他一眼,這個男人還真會搗亂,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闖進來。
「二十分鐘到了,現在你跟我回家。」一把拉起她的手,夜清揚的語氣堅定而不容拒絕。
「再等一小會。」這個男人溫柔起來的時候能膩死人,可是霸道起來的時候也可以憋死人。
「不行」夜清揚不由分說就拉著她往外走,就是這二十分鐘,他都覺得是度日如年了,怎麼可能還給他們機會相處?
「瑾」紫曦的目光裡滿是歉意。
「不要緊,時間確實不早了,回去吧。」南宮瑾的笑依然淡而清,只是那眉宇間有著掩藏不住的輕愁,又一次,在他的面前,他看著心愛的女人被另一個男人帶走,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可是……」
「我剛剛告訴你的事情,一定要為我保守秘密,好嗎?」南宮瑾看向她的眼神溫柔而堅定,只是端著水杯的手卻在微微顫抖著,洩露了他心底的那一份不甘。
「好」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紫曦已經不見了。樓道裡傳來了兩個人爭吵的聲音。
慢慢的站起來,一襲白衣的他在昏暗的空間裡格外的醒目,雙手環胸,他靜靜的站在窗前,希望藉著這樣的姿勢帶給自己些許的溫暖。樓下依然喧囂,午夜檔的節目開始陸續上演。
領舞台上,一個衣著艷麗的女郎在賣力的舞動著身體,舉手投足間皆是無限的風情,在觀眾的陣陣口哨聲和巴掌聲中,她一件一件的脫下了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當身上僅剩最後的三點,現場的氣氛被炒到了最熱。
南宮瑾笑著搖了搖頭,仰頭將那放了一個晚上的酒灌了下去。在他放下酒杯欲轉身離去的時候,一抹熟悉的影子進入了他的視線。
沐晗?他的心中一驚。
人潮洶湧中,他仍是一眼就捕捉到了那抹身影,仍是那麼的性~
感迷人,只是那身上分明多出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看著她貼向一個又一個的男人,南宮瑾突然覺得心口一窒,一口氣險些沒跟上來。隨後,他猛地跑了出去。
人潮依然洶湧澎湃,沒想到在這樣的夜晚,竟然會有那麼多寂寞的人,有人說,進酒吧的有兩種人,一種是談生意的人,另一種就是孤獨寂寞的人。就如同曾經流行過的一句話,寂寞的時候我想你了,可我寧願你從來都不要想我。
人群中,沐晗仍是千嬌百媚的笑著,對著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拋出一連串的媚~眼,身子更是有意無意的往他們身上貼。在又一波人潮洶湧而至的時候,她順勢倒在了一個男人的懷裡。可下一個瞬間,她猛地被人拉了起來。
「跟我走」寒著一張臉,南宮瑾冷冰冰的看著她。他該恨她的,可是現在他為什麼會突然覺得可憐她?
「你是……」下一刻,沐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急欲掙脫他的鉗制,可是手臂卻反而被他握的更緊。
「你最好乖乖的跟我走。」說完,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南宮瑾連拖帶拽的將她帶離了Pub。
甫一踏出那道門,一陣冷風就灌進了脖子裡,讓人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沐晗戰戰兢兢的看著他,一雙眸子裡滿是飄忽。
「我……你為什麼會在那裡?」這些年,他一直在找她,可是她憑空的就好像是消失了似的,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她,而顯然,她過得並不是很好。
「我……」一句話還未說完,沐晗的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了下來。
夜晚的街心公園冷風肆虐,一高一低的兩道人影靜靜的站在那裡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將影子拉得更長。
火點一閃一閃的,地上已是堆滿了煙頭,如果這事發生在五年前,南宮瑾絕對不會這麼安靜,可是現在五年已經過去了,滄海早已變成了桑田,而有些以為會刻骨銘心記住一輩子的恨彷彿也已漸漸消融了。
「你……你到底找我要幹什麼?」沐晗戰戰兢兢的問道,看向他的眸子驚恐中帶著迷戀,自從她知道紫曦嫁的人不是南宮瑾後,她就一直在東飄西蕩的躲著,她知道有人在找她,也知道她如果出來了,等待她的不會是好結果,現在她終於忍不住了,卻沒想到事隔多年,她竟然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
看著她,南宮瑾的眸子沉靜如水,在暗夜裡,如寒星般的光芒將她密密的籠罩,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吐出裊裊青煙時,南宮瑾突然笑了。
「你……」沐晗連連倒退了好幾步,這個時候她寧願南宮瑾是冷冰冰的對她,而不是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笑。
「你在怕我?」微微挑了挑眉毛,南宮瑾在一旁的竹椅上坐了下來,雙腿交疊,胳膊橫搭在椅背上,「你不是說我們是同學嗎?坐吧,老同學見面總要好好聊一聊,對不對?」
沐晗的身子抖動的更加厲害,如深秋的一樹黃葉,在狂亂的秋風中瑟瑟發抖。
「我……我當初真的沒……沒說那個孩子是你的,真的沒有,你相信我,好不好?好不好?」沐晗「撲通」一聲跪倒在他的面前,剛剛停歇的眼淚再次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那僅有的幾片都可以忽略不計的布料在狂風的吹拂下翻飛,雙手環胸,沐晗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起來吧,我沒有怪你。」南宮瑾輕輕的說道,事情過都過去了,還說這些事做什麼?屬於你的逃也逃不掉,不屬於你的求也求不來,就這樣吧,只要她幸福就好。
「真的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那樣,真的沒想到。」沐晗的淚更加的洶湧肆虐,在臉上匯成了一條條小溪蜿蜒而過。
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幾年不見,她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臉的憔悴不說,身上的那份高貴和嬌媚也找不到了,這還是以前的沐晗嗎?這些年在她的身上又發生過什麼?「你起來吧,沒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
「你真的不怪我?」沐晗小心翼翼的問道,抓緊衣角的手在微微使力。
「你走吧,路上小心。」說完,南宮瑾緩緩的站起身,風呼呼吹過,凌亂了他一頭的碎發。
清冷的月輝將他的影子拉得更加修長,在夜幕下,他宛如神祇,再一次讓沐晗瞪大了眼睛。
在走了幾步後,南宮瑾再次轉過了身,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卡遞給她,「拿著用吧,以後那種地方不要去了,你不適合那裡。」說完,他大踏步的向停車場走去。
沐晗靜靜的看著他,不知不覺間眼睛漸漸的模糊起來,如同一層輕霧將眼睛慢慢圍攏,淚,又一次落下,只是這一次,她的唇邊有了淡淡的笑意。
南宮瑾,你就是這樣,想讓人忘記又談何容易。將卡小心的收起來放進貼身的衣兜裡,她轉身向來時的路走去。
寬闊的柏油路面上,南宮瑾使勁的將油門踩到底,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沐晗的第一眼,他的心就軟了。風呼呼的從開啟的車窗灌進了車子裡,那沁涼的冷意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回到家的時候已是凌晨兩點,可是客廳裡仍然燈火通明。
「媽,你怎麼還沒睡?」一邊換下鞋子,南宮瑾輕輕的問道,難道說……
「瑾」一看見他回來,風曉猛地撲到了他的懷裡,泣不成聲。那往常水汪汪的眼睛此時一片紅腫。
「出什麼事了?你先別哭啊,爸呢?他在哪裡?」南宮瑾向四周看了看,可是周圍的氣息安靜的讓人心慌。
「他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他不要我們了,不要我們了。」風曉抽抽噎噎的說著,淚,落得更凶。
「什麼意思?」南宮瑾一怔。
「我們終究還是爭不過那個女人,沒想到到頭來,他還是走了。」風曉仍是斷斷續續的說著,不過南宮瑾卻是明白了,爸爸終於要去找他的幸福了嗎?即使這樣的幸福是建立在另一個女人的痛苦之上。
「他為什麼這麼狠心?為什麼?」風曉用力的撕扯著他,將滿腔的怨怒一股腦的發洩到了他的身上,鼻涕和眼淚交織一起塗抹在了他昂貴的西裝上。
「好了,別哭了,我扶你上去休息,明天我會去找爸爸談的。」南宮瑾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無疑爸爸是一個多情人,但是對於媽媽來講,他也是一個絕情人。
「瑾,你要找他回來,知道嗎?我們不能沒有他,不能沒有……」在臨睡前的一刻,風曉仍是死死的攥住他的衣角,一臉的乞求。即使睡著了,那長長的睫毛上仍然有淚珠在閃動。
南宮瑾一直靜待著她熟睡後才為她掖好被子退了出去,來到陽台上,靜靜的點燃一支煙,他深吸了一口,沁涼的空氣連帶著煙味一股腦的侵入了胸腔,讓他再也忍不住咳嗽起來。
如黑絲絨般的夜幕上只有點點星光點綴其間,那清冷的月光在一大片濃雲飄過的時候被完全遮住了,留給世間的是濃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