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撒滿一室。
獨自一人在深夜的時候端著一杯酒細細的品嚐著,那沁涼的液體緩緩地自吼間蔓延向五臟六腑的時候,說不出的暢快。有風吹過,吹亂了他一頭的碎發,凌亂的垂在而建,說不出的性感迷人。
「怎麼還沒睡?」
門,無聲無息的開了。慕洛輕輕的走了進來,手中同樣端著一杯酒,泛著一樣的琉璃光芒。
「爸,你也沒睡?」
對於慕洛的突然出現,慕瑾並不覺得奇怪,彷彿這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這麼多年來,他和父親兩個人常常是一人佔據著房間的一角,端著一杯酒默默的喝著,卻從不說話。
「睡不著,看你也沒睡,所以過來看看。」
說著,慕洛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那個小姑娘很可愛,別辜負了她。」
「爸,你想說什麼?」
清冷的月光下,慕瑾的輪廓清晰可辨,只是此刻,他的臉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彷彿就算是驚濤駭浪也撼不動他半分。
「男人的身邊沒有一個女人是不行的。」
慕洛輕輕的說著,眼神出神的看著遠方,思緒慢慢地陷入了另一個時空。
「呵呵~~~」慕瑾淡淡的笑了,端起酒杯微微的抿了一小口,「爸,如果當年沒有我,你會和媽結婚嗎?」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那不一樣。」許久之後,慕洛才輕輕的答道。
「其實沒什麼不同的。」
在他對面坐下來,慕瑾的臉上有一層淡淡的笑意,「爸,你應該知道,如果你的心裡依然住著一個女人,那麼在接受另一個女人的時候,本身就是一種傷害。我無意於指責你,我也知道你和媽想讓我盡早成家,可是我不想那樣。」
「你不喜歡蜜兒?」
那個小姑娘,慕洛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還以為看到了沁年輕的時候,相較於紫曦,或許她更像沁吧。
「我承認她對我來說是特別的,可是正因為這樣,我更不能娶她。」
說完,慕瑾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看了他一眼,慕洛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兩父子就這麼相對而坐,看著天空的同一輪明月,心中卻是各自想著不同的心事,就連身後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都沒有發覺。
「真的非要這樣嗎?」隨著話音,一滴晶瑩順著腮際滑落。
媽」
「楓曉」
兩道訝異的聲音同時響起,當燈打開的那一瞬間,風曉早已淚流滿面。
「媽,你什麼時候來的?」
慕瑾慌忙站了起來,看著母親淚流滿面的模樣,他知道自己再一次傷害了她。
「是不是我們一家人注定了要生活在別人的陰影之下?我以為離開了,一切都會有所不同,可是什麼都沒有改變,什麼都沒有。」
風曉抽抽噎噎的說著,這麼多年了,慕洛是一直陪在她身邊,可是他們卻從來都未在一張床上躺過。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意味著什麼?
「媽,你先坐下。」
扶著風曉在椅子上坐下來,慕瑾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你爸是這樣,現在你又是這樣,我就不明白了,這天底下難道真的沒有好女人了嗎?還是女人都已經死絕了,你們為什麼中意的偏偏都是他們家的女人。」
「風曉,別說了。」
慕洛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可是那冷淡的語氣還是讓風曉的心又一次痛了。
「不說了,我為什麼不說?三十年了,這些話憋在我心裡足足三十年,再不說我會瘋的。」說著說著,淚又落了下來。
聽到她的話,慕洛猛地站起身,然後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在他身後,風曉哭的宛如一個孩子。
他一直都是這樣,除了逃,他還能做什麼,每次留給她的都是一個背影,淒涼而決絕。
「媽,別哭了。」將她輕輕的摟在懷裡,慕瑾慢慢地拍打著她的背,就如同是小時候媽媽哄他睡覺一樣。
「瑾,我要你和蜜兒結婚,聽到沒有?我要你和她結婚。」
猛地攥緊慕瑾的衣角,風曉聲嘶力竭的說道。
「媽,你別這樣。」慕瑾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臉上滑過一絲苦楚。
「瑾,你最聽媽媽的話對不對?這次就再聽一次吧,和蜜兒結婚,好不好?媽媽求你了。」
仰起一張淚雨紛飛的臉,風曉的臉上全是乞求。
「媽」
慕瑾又喚了一聲,聲音裡是濃濃的無奈。
畢竟結婚不是買大白菜,也不是買衣服,發現不好了,就可以隨時丟掉。沒有婚姻的愛情是不道德的,同樣沒有愛情的婚姻一樣的不道德。
「你就和你爸爸一樣,全都是那麼自私,從來都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好,隨你們吧,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多說一個字。」
說完,風曉踉踉蹌蹌的走出了房間,直到巨大的關門聲響起時,慕瑾才緩過神來。
夜,再次變得沉靜下來,彷彿風掠過湖面,剛剛的一切不過就是一道道漣漪,可是這一切在慕瑾的心裡卻蕩起了軒然大波,真的是他太自私了嗎?難道他想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都不可以嗎?
他只是不想再傷害一個女人,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想起母親臨走時那哀怨的一瞥,他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點燃一支煙,在椅子上坐下來,思緒再次飛舞。
紫曦,這次,我是真的要放手了,你會幸福的,對嗎?
很幸福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