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冷冽坐到沙發上,目光陰冷的盯著風燁,命令道:「貝拉,將門窗關上!」
「是,主人。」貝拉帶著幾個傭人將大殿所有的門窗都關起來,偌大的別墅顯得異樣安靜,只聽得見人的呼吸聲,近百們隨從都膽怯的垂著頭,人心恍恍,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大難臨頭。
風冷冽掃了一眼人群,沒有發現曼珠的身影,看來,她早就逃了。
「貝拉,給我準備晚餐。」風冷冽並沒有急著處理問題。
「好的,主人,我給您熬了牛肉粥,可以嗎?」貝拉輕聲問。
風冷冽微微點頭,貝拉立即去廚房端來熱騰騰的牛肉粥,風冷冽接過餐具,命令道:「貝拉,帶那些傭人退下,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進來。」
「是,主人!」貝拉神色凝重,她知道,主人要殺人了。
風冷冽慢條斯裡的用餐,完全無視隨從的存在,大家的心情變得更加緊張,額頭滲出汗水,雙手微微在顫抖,每當風冷冽突然想要好好吃飯,就是他殺人的前兆。
大概十幾分鐘,一碗粥終於快要見底,風冷冽放下餐具,用餐巾優雅的擦嘴,安未然上前收拾餐廳,風冷冽突然森冷的質問:「為什麼背叛我?」
安未然渾身一震,手一抖,餐具全都跌落在茶几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驚恐的看著風冷冽,發現他的目光穿透她的髮絲落在風燁臉上,原來冽不是在說我,她心裡略微鬆了一口氣,但馬上又揪緊,冽竟然已經發現風燁背叛他,一定會逼風燁交待所有罪行,萬一風燁供出我該怎麼辦?
安未然慌亂的收拾好餐具,去了廚房,卻慎重聆聽他們的對話。
「風燁該死!」風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句狡辯都沒有就承認了自己的罪行,「風燁罪該萬死,主人要怎麼懲罰我,我都毫無怨言!」
「哥,發生什麼事了?」風雨錯愕的看著風燁,風燁跟安未然和曼珠合作的事很突然,發生不過一天的時間,風雨一直在醫療室裡,並不知道這件事。
「風燁,你讓我很失望。」風冷冽放下餐巾,凌厲的盯著風燁,陰冷的說,「當初你將夏靜依從帝家抓回來的時候,她肯定跟你說過什麼,我二次問你,你都說沒有,我明知道你騙了我,還是沒有治你的罪,你知道為什麼?」
「主人宅心仁厚,想要放過風燁一馬,是風燁不自量力,辜負了主人的信任,風燁該死。」
風燁惶恐不安的趴在地上,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但他只希望在這個關鍵時刻,能夠保住妹妹風雨,主人竟然知道夏靜依對他說過什麼,是不是就意味著他也知道風雨傷害夏月的事?
「你錯了,我放你一馬,並不是因為我仁慈,而是想知道,你到底會背叛我到什麼程度,剛開始,你的隱瞞只是為了包庇風雨,還不算什麼大罪,所以我放過你,但是現在你竟然膽大到跟外人合作,破壞我的婚禮!」
說到這裡,風冷冽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他上身同微前傾,陰森森的逼近風燁,凌厲的問:「我早就讓你派人監視帝修斯,他去皇家教堂,你會不知道?為什麼故意隱瞞?你是在替誰做事?」
安未然剛剛走出廚房就聽到這句話,她嚇得臉色蒼白,渾身發抖。
「主人,風燁並沒有替別人做事,是我的疏忽大意,才會造成這樣的後果,一切都是風燁的錯,風燁罪該萬死,求主人懲罰!」
風燁無法解釋,他不想將安未然供出來,在他眼中,安未然只是一個為愛癡狂的可憐女人,也許她的方法有些極端,但並沒有傷害到別人,如果風冷冽知道她所做的事,一定不會放過她,他不希望看到那一幕。
風冷冽冷厲的問:「看來,你並不打算交待出你的同夥。」
「主人,我沒有同夥。」風燁堅定的說。
「很好。」風冷冽冷冷一笑,微微使了個眼色,身邊的隨從閃電般掏出槍,瞄準風燁的太陽穴,兇惡的問,「說不說?再不說出來,一槍斃了你!」
「主人,我真的沒有同夥,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我愧對於您,死不足惜,您殺了我吧!」風燁英勇的閉上眼睛。
安未然緊張的心情稍微鬆懈下來,她心裡並沒有半分感激,在她看來,風燁之所以沒有供出真相,並不是因為她,而是想保住風雨,風雨和她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一旦她牽扯進去,那麼風雨之前害夏月毀容的事也會公諸於世,風冷冽一定會讓風雨死得很慘。
風雨扭過頭憎惡的瞪著安未然,這件事肯定跟安未然有關,一定是安未然用我的罪行威脅哥哥,逼他跟她合作,所以哥哥才背叛主人,一定是這樣,這個賤女人還想置身事外,妄想。
「主人,讓我將他拖到地下監獄嚴刑逼供,或者用催眠術,我就看看他的嘴能有多硬。」隨從風強咬著牙,憎恨的說。
風燁凝著眉,神色惶恐,也許他能承受住嚴刑逼供,卻無法承受住催眠術,他不能讓風雨和安未然有危險,怎麼辦?
「怎麼樣,是想用催眠術,還是自己招出來?」風冷冽幽冷的問。
「主人,我真的沒有同夥,您殺了我吧。」風燁仍然很固執。
風冷冽撇開眼,無奈的說:「既然他想死,就成全他。」
「是!」風強扣動板機,風燁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來臨,風雨眼看風燁要被槍斃,突然激動的說,「別開槍,我知道同夥是誰!」
「風雨……」風燁回頭嚴厲的低喝。
「哥,你真傻,難道你以為主人真的不知道你的同夥是誰?他只是想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自己親口說出真相,你怎麼就不明白?」風雨皺著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風燁。
「還是風雨聰明,我沒有耐心等下去,說吧,給你五分鐘時間。」風冷冽厭煩的瞥了風雨一眼。
這個目光如同一把尖銳的刀子狠狠紮在風雨心上,她苦澀一笑,淒涼的說:「同夥就是我,曼珠,還有……安未然!」
話音剛落,安未然手中的茶杯就跌落在地上,她驚慌失措的站在原地,慌亂的看著風冷冽,語無倫次的說:「不是的,冽,她說謊,她說謊,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做過……」
「沒做過,那你怕什麼?我不會讓人冤枉你。」風冷冽淡漠的看著安未然,向她伸出手臂,「過來!」
安未然戰戰兢兢的走過去,坐在風冷冽旁邊,心虛的垂著頭,不敢看任何人。
「繼續說!」風冷冽挑眉看著風雨。
風雨垂著頭,開始交待她們的罪行……
「這件事,還要從安小姐服安眠藥自殺那天說起,她主動找我合作,跟我商量了一連串的計劃,其實她是為了留在您身邊才故意服安眠藥自殺,當時,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也包括您。夏靜依被撤出醫療室,夏小姐要我們送她去醫院,其它隨從都不敢遵從,於是我趁機送夏小姐和夏靜依去醫院,故意討好她們,在她們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對她們下毒,在她們昏迷過去之後,假裝夏小姐的聲音打電話給帝修斯,讓帝修斯帶她走,夏靜依中的毒只是昏迷過去而已,而夏小姐則是中了我的毀容奇毒,身上臉上都長滿各種紅色的毒瘡,我想,這也是她不敢見您的原因。」
風冷冽垂下了眼眸,想起那時的情景,原來,夏月躺在浴缸裡是在泡藥,帝修斯在旁邊照顧她,她往帝修斯懷裡縮,是不想他看到她毀容的樣子。
然而,知道這些真相,風冷冽卻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當初的衝動和對夏月的誤解,反而被心中的仇恨推往偏執的方向,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她寧願躺在帝修斯懷裡掙扎,也不願意面對我,這說明她對帝修斯的感情早已勝過我,難怪她對帝修斯如此放不下。
想到這裡,他的唇邊便揚起嘲諷的冷笑,雙手緊握成拳,右手無名指上傳來的束縛讓他的感到憎惡,他用力撥著戒指,想要將那枚象徵著他可悲愛情的戒指取下來。
風雨膽怯的看了風冷冽一眼,繼續說:「夏小姐回來之後,帶來了曼珠,曼珠是個非常有心機的神秘女人,她知道我和安小姐都不希望您和夏小姐在一起的心思,所以拉攏我們,要我們一起破壞這場婚禮。」
「她為什麼這麼做?」風冷冽陰冷的盯著風雨。
「她說,她也不希望您和夏小姐結婚,具體原因沒有說。」風雨小心翼翼回答。
「繼續說下去……」
「是。曼珠要我故意放走夏靜依,她說算到夏靜依會去找帝修斯,然後一起去阻止婚禮,於是我就照辦,沒想到竟然被夏靜依反制住,將我傷成這樣。」講到這裡,風雨眼中就閃爍著徹骨的恨意。
「風雨,夏靜依已經死了。」風燁低聲說。
「我猜到了,今天看到新聞裡,帝修斯滿身是血的衝進教堂,我就料到夏靜依已經出了事,曼珠沒有告訴我全盤計劃,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主人,其實這件事最大的策劃者是曼珠,那些圍攻帝修斯和夏靜依的人一定是她的同夥,您要小心她。」
「你似乎還漏掉了什麼。」風冷冽盯著風雨,「你說的整盤計劃裡,都沒有風燁。」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哥怎麼會被扯進去,應該是曼珠利用我的犯罪證據威脅他,讓他協助她隱瞞真相,不向您匯報,主人,我哥只是隱瞞了帝修斯去皇家教堂的事情,他罪不至死,如果您要殺,就殺我吧。」風雨苦苦乞求風冷冽。
「是這樣嗎?」風冷冽轉瞬盯著風燁,安未然的心臟幾乎快要跳出來,現在風雨交待的過程,安未然只是因為爭風吃醋,假裝自殺趕走夏月,罪不至死,如果被風冷冽知道她跟風燁上*床,用歡愛視頻威脅風燁,她這輩子就完了,她在心裡不停祈禱,風燁千萬不要說出真相。
「是的,主人。」風燁垂著頭,他怎麼會說出他跟安未然之間的勾搭,如果說出來,他和安未然都會沒命。
「很好。」風冷冽點著頭,雙拳握得咯吱作響,淒涼的冷笑,咬牙切齒的低吟,「原來我身邊最信任的人,全都背叛了我,一個都不剩,一個都不剩,一個都不剩……」
風雨看到風冷冽這樣悲傷的樣子,心裡很難過,慌亂的解釋道:「主人,我不是有意要背叛您的,我只是針對夏小姐,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您。」
「主人,風燁該死!」風燁愧疚的垂著頭。
「冽,我沒有背叛你,我就算是死都不會背叛你,我只是不希望你和夏月結婚,那個賤女人有什麼好的?她一次又一次傷害你,從來沒有真正愛過你,我比她更愛你,對你更好,真正背叛你的人是她,是她害得你顏面無存……」
「啪!」安未然的話還沒說完,風冷冽就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由於用力過猛,安未然失衡栽倒在沙發上,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頭暈暈沉沉,視線一片模糊,嘴角溢出一泓鮮血,她捂著臉,驚愕的看著風冷冽。
他面目猙獰的瞪著她,額上青筋暴突,雙拳握得咯吱作響,栗色的眼睛被仇恨的火焰染成赤紅色,此刻的她,彷彿已經有一隻腳踏入了地獄的烈焰之中,熊熊燃燒的烈火帶著吞噬靈魂的熾烈溫度,毫不留情的襲向她。
只是瞬間,他就變成一個暴戾嗜血的惡魔,原來他剛才的淡然,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接下來,他會怎樣?大開殺戒嗎?
所有隨從都驚恐的看著風冷冽,誰都不敢吭聲,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已經有多久,主人沒有變成這樣,他第一次表露出這種殺氣騰騰的樣子是幾年前,殺死風岳鑫的時候,那一晚,他不僅殺了風岳鑫,還殺了很多隨從,從風家走出來的時候,他全身都是血,都是別人的血。
安未然戰戰兢兢的爬到風冷冽前面,抱著他的手臂,卑微的乞求:「冽,我真的沒有背叛你,我的心永遠都是你的……」
「我不會再給任何人背叛我的機會!」風冷冽狠狠掐住安未然的脖子,她只覺得瞬間就要窒息,她驚恐的睜大眼睛,眼淚不停滑落,她窒息的張大嘴,錯愕的看著風冷冽,喉嚨裡發出低低的鳴叫聲,雙手無力的抓著風冷冽的手。
隨從們都麻木的看著這一幕,沒有一個人為安未然求情。
「主人不要……」風燁毫不猶豫的衝了過去。
「哥,不要!」風雨急切的大喊,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拉住風燁,可惜她身受重傷,就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眼看風燁的手就要觸到風冷冽的手臂,突然一聲槍響,風強開槍擊中了風燁的胸膛,風燁渾身一震,胸膛綻開一個詭異的血泉,他還來不及說出一句話,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哥————」風雨淒厲的哭喊,從輪椅上翻下來,趴在風燁身上不停的痛哭。
這撕心裂肺的哭聲喚醒了風冷冽內心深處某根矛盾的神筋,他回過神來,垂眸盯著躺在血泊裡的風燁,眼中閃爍著一縷複雜的光芒,終於還是緩緩鬆開了手,安未然癱軟的倒在沙發上,捂著胸口不停喘息。
「主人,對不起,我並不想擅自行動,可是風燁剛才想要襲擊您,所以我才開槍的。」風強惶恐不安的解釋。
風冷冽麻木的撇開眼,殘忍的說:「做得好,風燁背叛我,罪該萬死!」
「是,主人!」風強鬆了一口氣。
風雨忽然撲過來抱著風冷冽的腿,悲哀的乞求:「主人,主人你放過我哥吧,你殺了我,放過我哥吧,他只是知情不報,罪不至死啊,求求你,求求你……」
風冷冽冷冷一笑,嘲諷的說:「知情不報,的確罪不至死,可是,一個女人一夜情就能讓他背叛我,留他在身邊只會是個禍害!」
安未然渾身一顫,抬起頭,錯愕的看著風冷冽,原來他早就知道她和風燁上床的事,他早就知道,早就知道,早就知道。
「主人,您,您說什麼?」風雨不可思議的看著風冷冽,又看看風燁和安未然,終於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她憎恨的瞪著安未然,憤怒的說,「安未然,是你勾引我哥,讓他幫你做事是不是???你為什麼要害他?為什麼???」
「不是的,不是的,冽,不是我勾引風燁,是他強暴我的,是他強暴我……」
安未然激動的爬過來,想要抱著風冷冽,風冷冽卻避開她,厭惡的說,「別碰我!雖然那個視頻裡,你演得很像,可是你別忘了,我的眼睛可以看穿一切。你不是我的女人,你要跟誰上床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可你竟然是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利用風燁,破壞婚禮。
以前你喜歡爭風吃醋,玩些小心計,我都睜隻眼閉只眼,不僅是看在我們之間的情義,還因為你跟我一樣可悲,為了得不到的東西廢盡心機,可是你現在這麼做,已經偏離了本質。
如果剛才你能為風燁求句情,能夠有所醒悟,我都會放過你,可惜,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放心,你救過我的命,我不會殺你,不過,我不會再讓你出現在我的視線。」
曼珠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她因為夏月的關係,很討厭安未然,她算準風冷冽今天晚上會清理門戶,於是,她在逃難之際也不忘了將安未然和風燁歡//愛的視頻發到風冷冽手機裡,她相信,以風冷冽的眼光,一定能看出真相,風冷冽在下樓之前就看到了視頻。
「不要——」安未然還想乞求,風冷冽卻絕情的命令,「把她送得遠遠的,越遠越好,永遠都不准再踏入希臘半步!」
「是,主人!」隨從將安未然拖走。
「不要,冽,不要送我走,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不要送我走,求求你,求求你……」安未然淒涼的哭喊聲迴盪在大殿。
風冷冽再也不曾回頭看她一眼,可是沒有人看見他眼中的矛盾,他根本不想做到這一步,所以才一直睜隻眼閉只眼,可惜,正是因為他的不忍,才會造成今天這種局面,當夏月走出教堂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一個道理,仁慈是自己最大的敵人,他對自己說,永遠,都不要再對任何人手下留情!
「主人,風雨怎麼處理?」風強小心翼翼的問。
風冷冽將一把槍丟在風雨前面,冰冷的說:「不要讓我親自動手。」
風雨戰戰兢兢的撿過槍,抵在自己心口,悲涼的落淚,自言自語的呢喃:「風雨,記住,下輩子,不要再愛錯人!」
聽到這句話,風冷冽的心顫了一下,有一剎那的不忍,下一秒,響亮的槍聲劃破夜空,風冷冽的仁慈轉眼即逝,風雨的鮮血濺到他臉上,他已經麻木了,沒有任何感覺,他的良心,也跟夏月一起失去,永遠失去。
……
隨從們將那塊染滿血漬的地毯換掉,將大殿清理乾淨,很快,大殿就恢復了清靜。
風強小心翼翼的問:「主人,要不要拿衣服給您換?」
風冷冽搖搖頭,盛氣凜然的掃視所有隨從,陰森森的說:「記住,背叛我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隨從們不約而同的跪在地上,異口同聲的高喊:「屬下對主人忠貞不渝,天地可鑒!」
這聲音迴盪在大殿裡,異常洪亮,悠久不息,可惜,風冷冽再也無法為此動容,沒有了夏月,他對任何事都不再有感覺,麻木的活著,只是為了實現當初對母親的承諾,做一個讓萬人景仰的人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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