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輾轉難眠,無法入睡,天剛剛亮,夏月就起床了,來到大殿,傭人正在打掃衛生,準備早點。
「夏小姐,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了?」貝拉跟她打招呼。
「嗯。」夏月微微一笑,輕聲問,「貝拉阿姨,你知道聶叔叔住在哪裡嗎?」
「就在後院的小樓,您要去看望他嗎?我帶您去。」
「好,謝謝你。」夏月點點頭,兩人正準備離開,安未然突然在樓上叫住了她,「夏月!」
夏月回頭看著她,安未然快步從樓上下來,急切的質問:「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冽為什麼一晚都沒回來?」
昨晚安未然一直在大殿等風冷冽,結果只等到了狼狽不堪的夏月,風燁將夏月送回來之後就匆匆離開,安未然連詢問的機會都沒有,風冷冽卻一夜未歸,她很擔心風冷冽。
「如果你想知道發生什麼事,就自己打電話問風冷冽好了。」夏月冷冷瞥了安未然一眼,轉身離開。
安未然站在原地,氣得直咬牙,卻無可奈何,風冷冽明顯護著夏月,她現在已經不敢再惹她。
……
夏月和貝拉繞過花園,穿過一片小樹林,來到離別墅樓大概幾百米的後院。
離得遠遠的,夏月就看見一棟別緻的小樓,房子雖然不大,但一個人住已是綽綽有餘,小樓聳立在花園中央,環境優美,空氣新鮮,小樓的牆壁上攀爬了許久薔薇花,還有蝴蝶穿梭在花叢中,很是美麗。
「月兒!」聶燃在花叢中站起來。
「聶叔叔。」夏月走了過去。
「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聶燃笑容可掬的看著她,他穿著一套灰色的休閒裝,正在給鮮花澆水,才幾天不見,他的氣色很好,似乎很享受現在的生活。
「我想跟你聊聊。」夏月神色有些憂鬱。
「好,進屋吧,我剛準備吃早餐。」聶燃打開小樓的門。
夏月走進去,打量著小樓,比她裡面的傢俱用品應有盡有,裝修設計雖然談不上奢華,卻是優雅別緻,舒適悸人,只要打開窗戶就能看見滿園的鮮花,在房間裡還能聞到濃郁的花香味。
「怎麼樣?這裡不錯吧?」聶燃給夏月倒了一杯茶,貝拉在外面守著。
「嗯,真的不錯,想我想像中要好多了。聶叔叔,你在這裡住得還習慣嗎?」
「是啊,我第一天來的時候,這裡還很簡陋,是一個堆放雜物的地方,他的隨從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將這裡整理出來,雖然他表面上很冷漠,但他其實很用心,不僅在二樓給我配置了書房,還讓傭人每天來服侍我。每天晚上,我在閣樓都可以看見他的車開回來,早上也能看見他什麼時候出門,只要能看著他平平安安的生活,我就感到很欣慰。」
「看來,你已經把他當成聶痕了。」夏月的唇邊揚起淒美的微笑。
「我肯定他就是聶痕,也許就是血脈相連的直覺。月兒,你到現在還不確定麼?」聶燃微微皺起眉頭。
「也許從心底深處,我已經不願意承認他是聶痕,因為不想相信,聶痕會這樣對我……」
夏月悲傷的垂下眼眸,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她的心還會隱隱和痛,他給她帶來的傷害就像一把刺,深深紮在她心上,隨時隨地都會鑽出來,狠狠刺傷她。
「他到底,對你做過什麼?」聶燃的神色變得凝重。
「唉,算了,這些事,還是不要提了。」
夏月抬起手,疲憊不堪的捂著額頭,從第一次的強暴,到對夏靜依的傷害和威脅,再到與安未然過夜,並為了安未然狠狠教訓她,她都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繼續容忍他的暴戾和殘酷,每次他出現在前面,她的心跳都會加速,害怕他突然又發情,粗暴的強佔她,或者因為她的不妥協,而傷害她身邊的人。
最可怕的是,每次她下定決心想要離開,都會發生一些意外,昨晚他吐血的那一剎那,她的心都慌亂了,到現在,她離開的決心又再次動搖,她很恨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樣優柔寡斷,猶豫不決。
「月兒,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無法做出評論。但我始終堅信,痕是愛著你的,如果他現在做了一些傷害你的事,也是因為他身不由已,他現在是風冷冽,處在皇權爭鬥之中,難免會因為一些利益上的事而不擇手段。
他既然變成了風冷冽,就說明在這期間他曾經承受過無數我們無法想像的困難與折磨,那些經歷必然會讓他的性格變得狠鷙,脾氣變得暴躁,所以,他會有近乎於瘋狂的佔有慾和控制欲,不能耐心的與人相處,不能寬容的原諒別人的背叛,或者正是因為這些原因,他才會對你造成傷害。
說這些話,我覺得我自己很自私,可是月兒,你問問自己的心,你現在左右為難,是因為他是聶痕,還是因為你已經愛上他這個人,無論他是什麼身份?如果你確定愛他,就試著站在他的角度去想想,改變一下相處的方式,或許,你們之間的關係就會撥開雲霧見月明。」
聽到聶燃這麼說,夏月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她沒有再多說什麼,陪聶燃用了早餐之後就回到別墅。
……
安未然還在大殿裡翹首期盼風冷冽回來,兩人目光相對,都冷漠的撇開。
夏月回到臥室休息,不禁又想起風冷冽昨晚吐血的症狀,突然發現一個疑點,風燁說風冷冽腹部受了傷,可是昨天出門前,他還當著她的面換過衣服,當時身體還好好的,根本沒有任何新傷。
很明顯,風燁在撒謊。
想到這個問題,夏月心裡突然異常慌亂,她想起那個醫藥箱裡裝滿了胃藥、止痛藥之類的,風冷冽事務繁忙,如果只是胃部有點毛病,吃點胃藥也很正常,可他為什麼還要吃止痛藥?像他這麼堅強的人,如果不是痛得很厲害,都不會服止痛藥,難道,他有什麼病?
夏月將房門反鎖,找出醫藥箱,再次翻找裡面的藥,可是裡面除了一些普通的外傷藥、胃藥,止痛藥、安眠藥之外,沒有其它的藥物。
如果風冷冽真的有嚴重的病情,以他的個性也不會讓別人發現,他一定將藥物藏在隱密的地方。
夏月沒有死心,繼續在房間尋找,找了大概一個小時,終於在書櫃後面的壁櫃裡找到一個精緻的小盒子,看著這個小盒子,她的心情更加緊張,她擔心打開之後要面對的是可怕的真相,如果風冷冽真的有什麼嚴重的病,那該怎麼辦?
猶豫了一下,夏月伸出手,小心翼翼打開盒子,看見裡面的東西,她愕然震住。
這是……那條玄月項鏈!
銀色的上玄月,上面清楚的刻著「惜月」兩個字,這是是當年才十歲的聶痕親手刻上去的,字體有些稚嫩,絕對不可能雷同。
這就是那條項鏈沒錯,絕無巧合。
夏月想起一個多月前,她在玄月鎮見到青梵戴著這條項鏈,當時,蕭清寒將項鏈給青梵,還說了一句話:「青梵,這條項鏈你留下,風冷冽欠我一條命,如果有一天他要殺你和孩子,你就將這條項鏈拿出來,他會放你們一次。」
後來,風冷冽利用青青假死引出蕭清寒夫婦,卻又放了他們倆,難道就是因為這條項鏈???
原來,他真的是聶痕,真的是……
現在,風冷冽的身份已經不用再置疑,他的確就是聶痕,千真萬確。
可是,知道這個真相,夏月竟然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有一種濃濃的失落感,十年了,她一直期待能夠重遇聶痕,她以為他們見面會相擁而泣,她以為他會給她最深的愛,卻沒想到,他換了一個身份出現在她生命裡,帶給她的卻是無盡的傷害。
難怪他之前能夠那樣信誓旦旦的向夜聖帝保證三個月之後就能娶她為妻,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她在等他,只要三個月後,他向她亮出真實身份,她一定會迫不及待投入他懷抱。
他所要的肯定,不過只是為了證實自己在她心中如神般的地位。
他想要證明,他是她的唯一,自始至終都是。
而他的愛,注定,只排在他的名利地位之後。
那份真摯的愛,到現在已經摻雜了太多的野心,完全變了質,再也不像從前那樣純淨。
她一直以為,她與聶痕的愛是沒有任何雜質的,也許是她期望過高,才會這樣失落,可是現在,她卻卑微得連放手的勇氣都沒有。
一滴眼淚滑落,夏月唇邊微微勾起淒美的淺笑,心,已經不再彷徨,就算是卑微,她也只能走下去。
「咚咚咚!」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一個隨從恭敬的稟報,「國王陛下來了,正在前殿等您!」
「主人回來了嗎?」夏月波瀾不驚的整理好東西。
「還沒有,風雨已經打電話給風燁,風燁說大概半小時後會回來。」
「我馬上出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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